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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襄儿的魔鬼训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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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院子里,雪地狼藉,晶莹的雪面上反射着月光,如秋暮冬初的红草滩。

宁长久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新衣后,与赵襄儿相隔着几丈而站,两人皆解去了身上的剑,只以拳脚相搏。

宁小龄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的屋檐下,给他们看管着红伞与刀剑,她搓了搓手,双手交握在胸前,对于不能看他们双修的失望感随着两人剑拔弩张的站姿也消失了,只剩下了强烈的期待。

宁长久抱拳道:“赵姑娘不必手下留情。”

赵襄儿揉了揉自己的筋骨,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

早就想揍你了。

宁长久也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盯着赵襄儿的拳脚,回想着先前她杀屠户,斩骨妖,战白夫人时的拳脚路子,心中预想着堤防的路线。

此刻神色认真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决定将是未来一个月噩梦的开始。

某一刻,宁长久的瞳孔忽地一缩,他的耳畔,响起了骨头爆裂般的清脆响声,而眼前的视野里,赵襄儿消失了。

她没有压抑自己的境界,在身子发动的那刻,灵力一下子充斥了全身,哪怕是发丝的末梢,都涌起了一片淡淡的雷丝,身子贯通的瞬间,她的身影已如弹丸般弹射了出去,宽松的白裙顷刻紧贴前身,衣袂向后飘舞飞扬,激荡的长发更似一片漆黑的闪电,于此同时,她左拳收至腰间,右拳毫无花哨地直打面门。

宁长久原本想侧掌去接,先以卷草之势化去劲道,再将她双手擒拿,可他的掌一触及赵襄儿的手臂,便被她身上炸出的灵气震得掌心微麻,而那赵襄儿的双手在要迎上他之时,陡然变招,肩臂一转,腰肢一拧,紧绷的左脚瞬发,带起满地白雪,直攻宁长久的腰间。

宁长久先前便有预料,只是他的拳臂被赵襄儿收拳的动作往前一带,连同身子也向前一倾,此刻赵襄儿扫腿而过,他只来得及后退半步,伸臂去拦,想震开她的劲道之后拿住她的脚踝。

而两者相撞之后,宁长久手臂几乎是骨裂般的痛意,那一脚贴着他的手臂,撞上了他的腰身,直接将他撞得倒飞了几步,而赵襄儿得势不饶人,身形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宁长久错臂格挡,却被结结实实地一脚踹中心口,身子再退。

他还未来得及调息,赵襄儿的拳头又来了,那一拳没有再攻面门,而是身子微绕,一拳侧打腰身,宁长久勉强接住两拳之后,动作慢了一些,却被赵襄儿直接抓住机会,擒拿住了手臂,她小臂上筋骨缠丝一般拧起,力量瞬间炸出,将宁长久的手臂一扳一按间,身体也已绕到了他的后背,将手拧按到他的背上,然后一指剑点中了他的后颈。

几个过招之间,赵襄儿干脆利落,将宁长久正面击败。

一旁的宁小龄看得惊心动魄,她知道襄儿姐姐的境界要高出一大截,但是在她心里,师兄也颇为厉害,怎么也能过几轮招,不曾想,这不到两招便被襄儿姐姐拿住了。

宁长久手臂被擒拿,后颈被指剑点住,他只得身子前倾,一腿发力向后踹去,与此同时筋骨似振羽一般,骨骼间的灵力骤然发劲,想要摆脱赵襄儿的双手,而在他的脚刚一起势时,赵襄儿便已察觉,脚尖踢中了他的小腿,然后用力一踩,屈膝撞上,直撞得宁长久膝盖一弯,单膝跪在雪地里。

赵襄儿按住了他的身子,心中压抑的怒气喷薄,本着为民除害拳打登徒浪子的心态,对着他的后背猛地一拳,宁长久的身子被撞飞了出去,在地上翻了个滚之后砸进了雪堆里。

赵襄儿拍了拍自己的手,傲然道:“还喂拳吗?”

宁长久松了松自己发麻的手臂,从雪地里站起身子,他看着赵襄儿气定神闲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不仅是力不如人,在拳脚的技上与赵襄儿也相去甚远,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道:“既然请赵姑娘喂拳,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赵襄儿道:“那我不留力了。”

宁长久按照记忆中的武谱摆出了一个拳架,神色更加凝重了些:“尽管出手便是。”

赵襄儿点点头:“若是受不住了讨饶便可,语气记得软些,千万别嘴硬。”

宁长久眉头微锁,回想着方才赵襄儿的出拳速度,想着招架的方式,口中道:“若是我不慎赢了一招半式,殿下也莫要恼羞成怒。”

赵襄儿冷哼道:“不知死活。”

她原本不想下多重的手,但宁长久此言一出,她身上的杀气一瞬间暴涨了,与方才一般,黑发白裙无声震荡,身形一闪,如拖长的电光,残影惊破,一拳又至。

宁长久勉强看清了这拳,这拳的路数与先前的第一拳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心思一沉,只是“故技重施”这四个字还未在识海成型,那一拳却似破开了空间一拳,原本还有些远的距离在一瞬间拉近,宁长久瞳孔骤缩,想要避其锋芒,身子的动作却始终慢了些,那拳已轰上他的额头,打得他身子后仰。

赵襄儿面色冷漠,道:“油嘴滑舌无半点真诚,先前竟敢还拿剑指我,先罚你十拳。”

话音里,赵襄儿拳如影至,宁长久先前凝聚的身影已被第一拳打散,其后一步慢步步慢,所有的拳头走势都被赵襄儿牵着鼻子走,而他本身对于拳法也谈不上多熟悉,偶尔想出的几个阴损招式也在赵襄儿密不透风的攻势之下无处施展。

赵襄儿肤色如雪,拳尖的骨节更是玲珑剔透,看上去好似一碰便碎的玉器,但落到实处之后,却带着足以打得钢铁塌陷的力道,一蓬蓬充沛至极的力量在两人拳脚相接之后炸开,周遭的空间都震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而每一次碰撞之后,宁长久的身子都被逼退数步。

一进一退之间,宁长久的防守之势终于在赵襄儿直打胸口的一拳中崩溃了,赵襄儿抓住时机,拆解了他所有的补救之势,小巧的拳头一记记击鼓般重锤他的胸口,打得他连连后退,最终如沙袋一般砸出去,砰得一声撞上了院子的墙壁,身子凹陷墙中,过了一会才滑了出来。

赵襄儿暂且收拳,冷冷问道:“够么?”

宁长久背靠墙壁,摇晃起身,抹去了嘴角的血,道:“再来。”

赵襄儿冷笑一声,身子再至,双手格开了宁长久的阻挡,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衫,猛得一推,将他再次砸入了墙壁之中,不待宁长久反应,赵襄儿对着他想要探出墙壁的面前又是一拳,打得他鼻子渗血,再次陷入墙中。

赵襄儿如同制作标本一般,无论宁长久哪个部位想要挣脱墙壁,都被她无情地砸了回去。

又出了数十拳之后,赵襄儿似也有些倦了,她将深陷在墙体中的宁长久一把拽出,然后手肘切入他的胸前,再次将他撞入。

宁长久脸上都是血,他睁着发肿的眼睛,看着赵襄儿,犹然坚毅。赵襄儿蹙了蹙眉,咬唇道:“逞什么能?”

说着再次将他拽出摔到了地上,一脚踹中他的腰部,将他整个人踢得倒滑出去,如一面铲子,沿路铲起了高高的雪。

此刻宁长久已被打得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他浑身酸痛,心脏的跳动已经加速,一声声的膨胀与收缩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声音,如同婴儿的啼哭。

那一抹灵性的察觉被赵襄儿的拳脚再次打断,他整个人被高高举起,猛地抡进了刚才他身体铲起的雪中,赵襄儿一脚踩上他的胸口,居高临下问道:“够不够?”

宁长久胸口如压着一块巨石,别说说话,他此刻连喘气都尤为艰难,但他依旧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伸手猛地一拧,但两人境界相差太大,赵襄儿身子明明那般娇小,在他的劲力中却纹丝不动,犹如一座泰然而居的高山。

赵襄儿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个不肯求饶的少年也有些心烦,她脚尖拧了拧他的胸口,拧得他痛意如绞,她回想起了今日宁长久和自己的对话,那张似笑非笑有些欠打的脸让她不自觉地卷起了袖子。

哪怕已经做好了还要挨一顿毒打的宁长久,看到她卷袖子的动作心中也凉上了一截。

接着,院子里一向以铁骨铮铮自居的宁长久,嘴巴也被撬开了,最初的几声惨叫很闷,到后面越发惨烈,弄得宁小龄都不忍卒听,她看着师兄的惨状,心中痛惜,但也并未阻拦,毕竟这应该也是师兄的修行方式?

嗯,师兄的修行方式可真特别。

她关上了门。

院子里,宁长久在赵襄儿的帮助下,又上天入地滑行撞击了一番,最后宁长久伤痕累累地倒在雪地里,身子骨无一不痛,已经无力摆出任何拳势,连假装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赵襄儿却是打得香汗淋漓,手脚依旧火热,她端详着躺尸般的宁长久,揣测着他还能承受几拳,跃跃欲试。

在赵襄儿炙热的目光里,宁长久终于抵抗不住,举起手表示要暂时休战。

屋子里宁小龄听到了外面没什么动静之后,才打开门缝看了一眼,见赵襄儿正在拉师兄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赵襄儿抓起一捧雪,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讥讽道:“你这么弱还敢与我订三年之约?到时候万人瞩目时被我踩着脸很好看?嗯你不会就好这口吧?”

宁长久想要反驳,却已被打得说不出一个字,只是虚弱地哼了几声。

赵襄儿一把揪起他,忽然余光一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宁长久的身上摔到了地上。

赵襄儿微微蹙眉,她手指一勾,灵力缠丝般覆上那落入雪地中的物件里,将其凭空浮起,勾到了掌心。

那是一根银簪。

赵襄儿问:“你身上怎么有这种东西?哪个女人的?”

宁长久睁着发肿的眼睛看了一眼,虽没看清,但隐约想起是那日借的陆嫁嫁的簪子,当时陆嫁嫁并未开口讨要,他便也忘了还了,一直收在身边,想着等过完除夕回到宗门再还给她。

站在门缝后的宁小龄也想了起来,她还未来得及替师兄辩解,便见赵襄儿将那银簪握在手中,微笑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陆姑娘的东西,没想到你这个刚才还自称正人君子的人,不仅偷了人家的贴身之物,还贴身私藏了起来,没想到你竟有这种癖好,真是正人君子得很呀。”

宁小龄看着赵襄儿凶巴巴的样子,知道师兄又要倒霉了,连忙把那线门合上,钻回了被子里,捂上了耳朵。

宁长久想要辩解,但是此刻哪里说得出话来,赵襄儿把玩了一会那根银簪,然后将他按在地上又揍了一顿,就当是作为他拥有这种奇怪的收集癖的惩罚。

接着,他便被赵襄儿抓着衣领,拖进了屋子里,烧了半缸子水,让宁小龄替他治疗一下伤势,自己则去隔壁屋子修炼去了。

宁小龄拧干了热毛巾,替他擦着身上的伤口,眼泪汪汪道:“师兄,要不以后别练了吧,襄儿姐姐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把师兄打坏了怎么办?”

宁长久躺在床榻上,浑身肌肉是撕裂般的痛意,而这种剧痛的刺激下,他能敏锐得感知到,紫府的深处,似有什么东西不安地跳动着,它就像是一只不停啄着蛋壳的小鸡,而赵襄儿每一拳落在身上,实际上都是在叩击门扉。

只是他的那条修道之门就像是一块完整的铁板,看不见一线的缝隙,坚固得令人绝望。

宁小龄擦着他背上的伤口,宁长久则拧着眉毛,声音微弱道:“明天继续。”

宁小龄哭丧着脸:“要是师兄给襄儿姐姐打死了,我怎么给你报仇啊?”

宁长久道:“放心,死不了”

宁小龄道:“师兄可真是坚强,要是我,肯定没挨两拳就求饶了。”

宁长久心中叹气,若不是他知道赵襄儿不可能对自己下死手,我也绝对没有底气去承受她这么多拳,也不知道那小身体里哪来的这么大拳劲,尤其是她后来抓着在簪子的几拳,打得他气海翻江倒海,险些直接昏迷过去。

宁长久眉毛颤着,因为才睡醒不久,身子并无太多困意,于是那疼痛的感知便更清醒地刺激着他,这种疼痛不同以往,当日与那头雪狐战时,刀锋刺穿胸膛,穿背而过,浑身痉挛般的痛意比如今更甚许多倍,但是他都没有此刻这般无力感,那种无力感所衍生出来的,则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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