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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齐聚不可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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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来临,阴沉的天空看不见太阳,浑浊的光线从雨和云后透下,雨滴包裹着光,在屋檐上砸碎,溅成了濛濛的雾。

宁长久坐在屋檐窗下,他的前方置着一个铜炉,炉中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宁长久回忆着梦中经卷的所学,抽丝剥茧般将其中的精益取出,通过周身窍穴周天运转,在体内发出轰轰的雷鸣,识海中,似有潮水涨落,起伏的水面似一张极富张力的网,压制着水面下藏着的庞然大物。

运转到第四周天之后,宁长久开始产生幻觉,他感觉自己置身在前方用于暖手的铜炉里,被其间的炭火灼烧每一寸皮肤,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被烧成碳黑色,手一抹,枯焦的皮肉便簌簌地落下来,接着,火焰像是无数蠕动的蛆虫,顺着血肉爬入身体,要将每一寸骨头都啃成渣滓。

“镇!”

宁长久牙齿一咬舌尖,疼痛换来片刻的清醒,他连忙从先前的状态中退出,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依旧完好的手臂,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发现额上皆是汗水。

这是修行道法之时,过犹不及的征兆。用民间话说,便是走火入魔。

幸好,宁长久并不贪婪,每当他修炼到识海枯竭,类似魔念的东西要在脑海中滋生后,他总能及时反应,将其掐断。

宁长久镇静心神,在窗边坐了一会儿,窗外的雨丝打在脸上,触肌肤后嘶嘶蒸发,化作白雾,司命从身后看来,宁长久的白衣四周,倒是蒙上了一层颇为玄妙的云烟。

宁长久几乎确信,梦中的经卷是出自师尊的手笔。

这经卷所记载的内容颇为古老,在讲述神话历史之余,还旁敲侧击地引入了许多锻魂炼体之术,它们与修罗神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可以说,它们就是修罗神录的源头。

宁长久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为何人在长命境时,经过了一场心魔劫和雷劫,便可迈入与之天差地别的紫庭境中。

紫庭境在越过九楼之后,得机缘巧合破境,又能进入截然不同的玄奥之中。

长命与紫庭、紫庭与五道,两种境界之中藏着巨大的断层,这种断层是不连续的,就像从一跳到了五,二三四都被抹去了。这种断层又是如何造成的呢?

宁长久原本以为这是天地既定的规则,无需解释,但他在梦中的经卷里,在古仙修行的秘法中,惊奇地发现,在上古时代,他们似乎没有境界的划分。

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一口用砖砌成的桶,修行便是往里面灌水,他们一边努力灌水,一边将桶修高,加厚,直至成为庞然大物。

为何古时候与现在的差异这么大呢?

宁长久思考不出答案。

他回过头,看到司命仍在练剑。

司命以身躯为法门,在体内自成一个小世界,修道之时,常有衣裳银发无风自动,更兼剑气如羽,在身后层层铺开,如一个琉璃世界,司命独坐其间,清高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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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察觉到宁长久的目光,司命睁开了眼。

剑光在身后散去,洒成光雨。

司命好奇问道:“你最近在修炼什么?又是哪里学来的邪魔外道?”

宁长久张口就来:“幼时师门的一些记忆,在识海中理了理,窥见了些门窍,觉得有意思,就随手拿来练练。”

司命清冷道:“你如今不过嗯,多少岁来着?”

宁长久笑道:“马上二十岁了。”

“嗯。”司命道:“你这般年纪,能修至紫庭巅峰,已是奇迹,不必急功近利。”

宁长久道:“没有心急,只是摸索一下方法。”

“不必狡辩。”司命微笑道:“我知道,你身为男子,却时时被我压着风头,脸上虽然洒脱,心中却不舒服,所以想努力修行,争取早日真正胜过我,对吧?”

宁长久心想自己似乎也没输过啊

他看着司命笑意骄傲的红唇,微笑道:“多虑了。神官大人天下无双,除非我能坐上神国的王座,否则怎么超过你?”

司命冷冷道:“料你也不行。”

宁长久笑了笑,他看着司命没有一丝岁月痕迹的容颜,随口问道:“对了,司姑娘今年多大来着,我有位师姐就姓司”

宁长久说着,却感觉到屋内的氛围冷了下来。

司命冷若冰霜地看着自己。

屋内陡然响起惨叫。

宁长久又被上了一课:不能随便问女子年龄。

司命坐回了床上,打坐调息,开始修心,她随口道:“要小心金翅大鹏。”

“嗯?为何?”宁长久问。

金翅大鹏的使者随找过他们,却也只是例行公事,并无其他,雾妖王之死他们亦不知情。宁长久原本以为是栽赃嫁祸的戏码,但这场戏好像敲了个锣就停下了,不见后续。

司命淡淡道:“没什么,直觉而已,这个世界上,最想杀死你的,永远是你的同类。”

时光平静。

转眼又是一夜。

宁长久掩上了门窗,在床的内侧睡去,司命走到屏风后,褪去神袍换上清凉单薄的睡衫,屏风上,光影绰约。

司命换上了一身单薄的右衽的白裙,颜色很素,却将她雪肌红唇的模样衬得更艳。

她走到床边,轻坐床缘,修长的玉腿轻抬,搁在榻上,随后伸手从宁长久的手中猛地抓过了锦衾一角,把一半被子扯了过来,将曼妙曲线遮掩在了暗中。

宁长久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佳人,好奇道:“你今夜怎么想着睡觉了?不修行了?”

司命道:“睡眠能令我安心。”

“为何?”宁长久问。

司命随口道:“因为睡着了就不用看到你了。”

宁长久沉默片刻,想要争辩。

司命却笑道:“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

宁长久叹了口气,问:“红线还要扯么?”

司命道:“不必了,但你若敢越界,后果自负!”

宁长久知道她是刀子嘴,懒得拆穿,只想去梦里见自家的小襄儿,他随口道:“祝你做个好梦。”

司命道:“你也是。”

宁长久入梦之际,赵襄儿已在大树下坐着,认真地翻起了书。

她瞥了宁长久一眼,又收回目光。

宁长久从草地上拿起书,拍去了上去黏着的碎草,

在赵襄儿的身边坐下,赵襄儿拿着书,身子轻斜,靠在了他的腿上,宁长久看着膝上躺着的少女的面容,无心看书。

书中知识虽然玄奥,但似乎终究比不得眼前少女。

清风徐过,鼻间萦绕清香,不知是花香还是少女的芬芳。

现实的世界连日阴雨,梦中的不可观却是晴朗得耀眼,令他不太适应。

“襄儿。”宁长久看着书,随口唤了一声,道:“你娘亲为你定下这桩婚约前,问过你的意思吗?”

赵襄儿随口答道:“没有,那时候我还小,都是娘亲的意思。”

宁长久又问:“那你为什么接受这桩婚事?不会觉得不被尊重然后生气么?”

赵襄儿挪开遮着俏脸的书,看了宁长久一眼,又把书遮了回去,平静道:“当时不懂事,还以为夫君是个有趣的东西,现在我快气死了。”

宁长久笑了笑,道:“你性子太野,嫁来道观修身养性十余年,对你也好。”

“你又说什么糊涂话?”赵襄儿缓慢的语调从书后传来,书本挪开,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杀气,道:“宁长久,你少痴心妄想,我只是来修两年道罢了,嫁给你绝无可能,非要成亲,也是你入赘我们赵国!”

宁长久道:“你来都来了,也很喜欢此处,为何要走?难道是碍于面子?”

赵襄儿道:“哼,我喜欢的是这里的山水,又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走不得了?况且我赵国家大业大,你入赘当个驸马,我也不会亏待你,怎么也比你当个小道士强。”

宁长久道:“若我入赘了你,以你的性子,岂不是要被关在深宫大院,一个旁人都见不到,被欺负一辈子?”

“怎么?你还想沾花惹草不成?”赵襄儿想到了他的罪行,眸光严厉,道:“我答应让你入赘,是我尊重娘亲的婚书,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宁长久针锋相对,“我愿意娶你也算是以身镇魔,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以身镇魔?”赵襄儿啪得将书一扔,道:“我看你又是讨打了!”

宁长久亦不妥协,想着若是自己真成了赘婿,嫁嫁怎么办?

他说道:“你娘亲不教你礼节,师兄教你。”

“呸!我明明是师姐!”赵襄儿说着,挥着拳头打了过去。

草地生尘。

两人在大树下扭打着,惊起鸟儿无数,两人拳打脚踢,无所不用其极,两身道袍在扭打中凌乱着。

叶婵宫在神殿中看着这一幕,无声叹息。

她动了动念。

不可观外,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墨发的女子。

陆嫁嫁站在青色的荠麦之间,眺望着起伏的麦浪和古老的屋脊,于惬意的微风中陷入了沉思。

她方才入睡,立刻感受到了一股亲和的力量在召唤自己,她顺着月光飘来,不知不觉间便置身于此了。

陆嫁嫁立刻想起,昨夜,那个给自己讲述故事的女子说过,她尚需历练,才能使得剑心真正圆满。

这就是自己的心魔历练么?

陆嫁嫁看着这座道观,心想,心魔历练之中,应该会藏着许多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存在会是什么呢?红尾老君?九婴?邱月?还是其他怪物

陆嫁嫁这样想着,紧张地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天地是明亮的。

亮的像一方打满了光源的戏台,她置身其中,周围的一切明明朴实无华,却也总有一种疏离遥远之感。

她走入了观中。

放生池中的鱼儿迎光嬉戏,随着她的到来,一切像被赋予了生机,鱼儿跃出水面,鱼尾甩动,溅起的水声连成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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