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2 / 2）

殷泓的一招一式皆狠辣精准，许烟费尽力气也只能学到剑式的形而已。她每每懊恼于此时，他总会告诉笑笑，作出副轻松的姿态来告诉她这很正常，以后她的剑也会像他一样狠绝。

她问他缘由时，他总是不说，幽深的眼眸看向她，其间包含着万千情绪。后来她读懂了，那是解脱，是不舍，是自责。那时的她也确实如他所说，剑式招招致命，剑锋凌厉一式便可夺人性命。

她明白了剑术精进于此的秘密，便是染血。

每一个她杀过的人，血凝固在凝霜上，在她拭去时，消失的只是表面的血迹。那人的灵魂会永远附在凝霜上，仿佛是一种诅咒，让她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霸道。

可到那时，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她只能任由手中的凝霜在分秒间掠夺去他们的性命，她要保护自己，她想活下去。

而现如今的许烟，完全想象不到今后的自己会变成那样一个令自己害怕的人。她如今所想精进的一切，在一步步把她往前推着，推向不能回头的无尽深渊。

终于，她听到了殷泓的声音响起：“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去休息吧。”

许烟收起了凝霜，低头行礼道：“是。”羽睫低垂，让人看不清其间情绪。

夜晚，是人伪装的最好时机。许烟躺在床上，放缓了呼吸，她终于可以验证她的猜想。

只是洞穴里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到让她忍不住真的想睡的地步。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眼前投下一片暗影。

许烟内心惊诧，殷泓的轻功竟达到如此造化，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不过还没有等她抓住他的把柄，头便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

在她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他附在她耳旁的低喃：“我的宝贝，忘了这一切吧。”

她再次陷入了白雾，见到了那个身着红色嫁衣的人，他站在城墙下对她笑说：“皇夫云起见过女皇陛下”。

许烟站在城墙上，手心已全被汗水浸湿。她攥紧冰凉的手，全身止不住颤抖着。

“跳下去，跳下去你就可以拥抱他了”。不知是那里传来的声音，一直在她耳畔萦绕。

她低头看着城墙下的人，他无声笑着，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她。

一步，两步，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踏出步子向前面走去。直到左脚迈出去感受到的是猎猎的风，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不知道眼前这一幕为什么这样的熟悉，仿佛在很久之前她也曾站起这样高的地方看着他。只是有些东西不一样，是什么东西呢？

她犹豫着，收回了脚。城墙下的云起皱了皱眉：“烟儿，你为什么不下来？你难道不想与我在一起吗？”

许烟看着他的脸，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否认。就在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她想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不是的，这个人不是云起。他永远不会这样与她说话，在这一天，他不会这样温柔地对她笑。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她会这样认为，可她无比坚信这种直觉。

“你在犹豫什么？只要跳下去你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你难道不愿意吗？”耳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诱惑力。

永远在一起吗？她做梦都在想。不自觉地，她再次踏出了那一步。

风中如刀割般的寒意拂过她的脚踝，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不对，不是这样的。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天，应该是初春的时候。空气中尽是暖意，偶尔带着些寒冬还未完全退散的冷，可绝对不是现如今她感受到的温度。

心中隐隐传来的答案让她又一次退了回去。

耳畔的声音仿佛带了些焦急，可仍是缓慢地引导她：“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他现在就在下面。这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一个比其他的梦稍真实些的梦。你瞧，他就站在城墙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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