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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冲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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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就着一座昆仑冻石雕, 宋嘉书与耿氏说起了,贵妃如今的为难之处。

耿氏想了想,也忍不住跟着叹气了:“照姐姐的说法, 贵妃是有些难了。当着姐姐我也不怕说句真心话,只瞧着这半年皇上这般偏心年家的样子,真是让人……”耿氏一时没找到词。

宋嘉书及时送上一个现代精准的词语:“羡慕嫉妒恨是不是?”

耿氏拍手:“正是了,‘羡慕嫉妒恨’,这一套词儿说的准。可不是有时候是羡慕, 有时候却又难免有些恨得慌嘛。虽然我也知道, 年家不得了这些恩典,也轮不到我的母家。但看着旁人这样好的运道,有时候难免有点嫉妒。甚至忍不住想一想, 别看他家旺的火烧火燎的,要是哪天烧糊了我也好看个热闹。”

这就是耿氏的实在之处了,对自己偶然升起来的恶意念头, 也不避讳。

是啊, 连耿氏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难免羡慕嫉妒恨,何况朝上这些大臣了。

不是宋嘉书说, 朝堂上那些顶戴束冠的所谓‘大男人’们, 心眼可不大。男人们在算计自己的利益时, 天生就比女人更理性更仔细。女人有时候还会被感情情绪支配,混朝堂的男人却很少这样。

年羹尧如今居于多少人之上,就要招多少人地恨。

耿氏看着窗外深秋时节,花枝上连绿叶都不剩了, 唯有松柏青青,难得发出了哲学的感慨:“哎呀,做人跟做花木一样难啊, 要做漂漂亮亮的花儿吧,开一季就落了,这大松树倒是一年四季绿油油的,可又没意思,谁都不会去赏它。”

宋嘉书也转头往外望啊:且花木跟人一样,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人倒愿意灿烂一时,不愿一生平淡,偏生没灿烂的机会。而有的人,便想安稳低调,却也被局势推着站到了最前面,与众人不自主的就对立起来。

宋嘉书觉得,要让贵妃来选,她必会选择长长久久细水长流陪在皇上身边。

如若贵妃能听到此时宋嘉书的心声,只怕就要引为知己。

此时她正蹙眉对寿嬷嬷道:“嬷嬷不必劝我了,我主意已定。”

只见寿嬷嬷急的脸憋得通红,连着白发都被自己的脸映的发红了,可见焦急:“我的娘娘唉,你怎么这么实心眼!连这件事都不争呢!”

“难得今年十一月大将军在京,等明年大将军回了青海,又不知得几年才能回来呢,再没这样好的机会了!”

寿嬷嬷早把屋内旁的宫人都撵了,只有她自己跟贵妃说机密话。

“且这事又不是娘娘去求母家的,是大将军主动提出来的,必是十拿九稳——这朝上还有谁比大将军更明白皇上的心?”

寿嬷嬷所说,乃是年羹尧要上书皇上,为七阿哥请命代祭之事。

如今已是十月份,待进了十一月,皇上又要选一位皇子去代祭景陵了。

礼部已然递上折子,请皇上择皇子。

年羹尧自然想着要推自己的外甥出头。

提前让夫人入宫传信儿给贵妃,是想跟妹妹通个气:他在外头为七阿哥使劲儿,妹妹作为得宠的贵妃,在内里也要下功夫,最近多教七阿哥些礼仪之事,让七阿哥在皇上跟前好好表现。

他是没想过贵妃会不同意的。

寿嬷嬷自然也没想过。此时喜滋滋的想跟贵妃讨论这件大喜事,见贵妃居然不肯,甚至要让人传话出去,不许兄长上书,寿嬷嬷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娘娘!四阿哥已经去代皇上祭祀一回了,若今年再去,岂不是更增资历?咱们七阿哥处处都比他强,唯一差在一个年纪小上……”

年贵妃打断:“嬷嬷也知道福惠的年纪小吗?”如今福惠也才五岁,如何能去完成祭陵那一系列繁琐的工作。

寿嬷嬷在这件事上完全跟年羹尧保持高度一致,跟贵妃脑回路连接不能,此时苦口婆心劝道:“这礼制都是礼部定好的,大将军也打听过了,当时四阿哥去,也只是按照礼部的规章一一做下来,每一步都是礼部的官吏引着,主祭的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咱们福惠阿哥打小就聪慧,如今也能认字读书了,怎么能完不成呢?”

“退一步说,便是阿哥年纪小,此次不能主祭,也该争一争跟着去祭祀才是。否则两次祭拜先帝爷都是四阿哥独一个去了,算什么事儿呢!”

“娘娘也说咱们阿哥年纪小,但正因为年纪小,若能去祭先帝爷,才显得皇上最看重咱们七阿哥呢。”

“皇上喜欢咱们七阿哥,娘娘知道,奴婢知道都没用,但最要紧的,娘娘得让外头的臣子们知道啊。”

年贵妃看着面前激动的寿嬷嬷,一种深深的茫然无力感充斥着她的肺腑。

不是为了寿嬷嬷,这些话必然不只是寿嬷嬷的心思,而是二哥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的二哥,从来不是愿意屈居人下的。

贵妃不愿再说,只道:“叫人传话出去吧,年大将军执意要上书,我这深宫妇人拦不住。但皇上若是问起,我必会为福惠辞了此事。”

寿嬷嬷要厥过去了。

她想过皇后、熹妃等人会百般阻挠此事,但真没想到,自家主子才是那第一只拦路虎。

年贵妃用帕子捂着口咳嗽了两声:“你下去吧。”

寿嬷嬷不敢再说。

贵妃方才说的是‘你’,不是乳娘,不是嬷嬷,就是一个冷冷淡淡的‘你下去吧’。

寿嬷嬷再多的不解,也都被这冷淡压了回去,只能自己回去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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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贵妃没想到的是,都不用自己想办法传话回府,很快,年夫人就再次入宫了。

且说年羹尧的夫人进宫,实在很方便,因她不只是大臣之妻,还是宗室之女,本人就姓觉罗氏,出嫁前还有固山格格的封号。

可以说,哪怕年羹尧不能夫令妻贵,这位夫人也能靠自己的姓氏衣食无忧的活着。

出身又好,夫君仕途又亨通,这位年夫人可以说是标准的人生赢家,是如今朝中命妇们人人羡慕的对象。

如果说年夫人还有什么遗憾,那就只有一个:她是年羹尧的继室。

年羹尧的原配夫人,是纳兰性德的女儿。这位原配也给年羹尧生过一个长子年熙,这位才是年家爵位的第一继承人。年夫人久忧愁自己的两个儿子,年富年斌,既不能继承爵位,又跟大哥非同母,以后难免前程要为难。

好在年羹尧够本事,凭借自己的战功,生生又搞来一个爵位,就顺位给了次子年富,也就是觉罗氏所出的第一个儿子。

所以觉罗氏的心病又去一块,如今最疼的就是小儿子了:原本天下爷娘就向小儿,觉罗氏又想着年斌小可怜也没个爵位,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只能多疼他些,将来把钱财多分给他些罢了。

且平素就为极疼爱纵容年斌。

这回觉罗氏匆匆入宫,并不是跟年贵妃有什么心有灵犀。

她是为了爱子年斌入宫‘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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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命妇入宫,甭管意图如何,都是要先给皇后请安的,觉罗氏也不例外。

说来也巧,她到钟粹宫的时候,就见熹妃和裕嫔也在,神色当即就不免尴尬起来。

且说皇后今日一早接了觉罗氏要入宫请安的帖子,心里也不甚欢喜:虽说你是宗亲,但出嫁随夫,也是年家的人了,这怎么还把宫里当成家似的,隔三差五就要进来一回呢!

旁的妃嫔,甚至她这个皇后,见母家人的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倒是觉罗氏钻这个宗亲女的空子,作为年贵妃的二嫂常入宫跟年氏说话。

偏生皇上还特意提过:年羹尧夫妻常年在西北,难得回京一回,这些日子觉罗氏若要求见贵妃,格外允了便是。

皇后只好放了觉罗氏进来。

但今日就特意留下了熹妃和裕嫔‘说笑’。不管觉罗氏在外头怎么神气威风,进了宫都得给妃嫔们请安行礼。

且说觉罗氏请过安后,却又再次对着耿氏行了个礼。

包括皇后在内,三人都有些愣了。

觉罗氏也没想到这就遇上耿氏了,原想先跟皇后和贵妃说的,现在只好先说了:“犬子年斌性情顽劣,今日在外竟与五阿哥起了冲突,冲撞了阿哥,臣妇特进宫来给裕嫔娘娘赔罪。”

此言一出,耿氏脸色当场就变了。

连着皇后也肃穆起来,直接打断道:“年夫人先不必说了。赤雀,请了贵妃过来,一并分说清楚吧,省的过后传话倒是不清白。”

等贵妃赶到后,耿氏已经坐立不安好久了。

且说此时钟粹宫,贵妃、耿氏和觉罗氏都是当事人家长或亲眷,皇后作为国母,算是至高裁判,唯有宋嘉书一人,按理算是外人。

但她也着实担心弘昼,见皇后不赶人,索性就也不提走的事情,只等着觉罗氏说明白原委。

且说弘昼是个爱好广泛的孩子。

用雍正爷平素恼了,责备弘昼的话说就是:“凡是与正道无干的事儿,你便都喜欢!”

一言以蔽之,只要不学习啥都行。

最近弘昼又爱上了赌/石。

所谓赌石,就是在一堆外面还包着石皮的石头里,挑出自己看好的出价,剖开来看里面到底是珍贵的美玉翡翠还是不值钱的杂货。可以说,是个偶尔会暴富一般会直接破产的高风险活动。

毕竟有些外头石皮表现好的卖的极贵的玉石,切开来,里头可能全是裂纹棉絮甚至没化开的石头。

更别提还有些黑心商人会将石头染色为玉石,专门坑人钱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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