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挖坑（2 / 2）
果然弘历一去，一众道士们都特别恭敬，也不敢跟皇子理论什么方外之人不行俗世之礼了，扑通通下饺子一样都跪下了——当然除了两个被打&30340;起不来&30340;道士。
弘历见他们被弘昼这一顿打，吓得一窝鹌鹑似&30340;，心情也有点好。
待他亲自去看那两位鼻青脸肿&30340;老道，腹内就更忍笑了。那两位虽心有怨气，但也不敢对着这位准太子发作，还要谢过四阿哥&30340;慰问，谢过贵妃娘娘&30340;赐药。
弘历欣赏了一回两人&30340;痛苦挣扎，等他们努力在榻上谢恩行礼完成，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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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弘昼打人事件过去几日，皇上才于养心殿召见熹贵妃一同用膳。
宋嘉书就知道皇上&30340;气消&30340;差不多了，用过膳后，宋嘉书便向皇上道：“耿妹妹实在无辜，皇上别禁足她了吧。”
皇上也不直接答应，还哼道：“弘昼从小就被她惯坏了。”
宋嘉书笑道：“弘历弘昼都是六岁就去前院书房了，都是皇上一手教导&30340;。”
皇上便看着她问道：“那你&30340;意思是怪朕惯坏了弘昼？”
宋嘉书摇头：“皇上这话说&30340;，弘昼这孩子多可爱啊，又有孝心又开朗活泼，还给皇上生了长孙，怎么就叫惯坏了呢？”
见皇上只是冷哼不说话，宋嘉书就莞尔道：“不知弘历这孩子跟皇上说过没有，他们两个都是当年受怡亲王&30340;影响，觉得丹药无用，所以见皇上用药不免担忧。弘历是个喜欢看书自己研究&30340;性情，可皇上也知道，弘昼却是坐不住&30340;脾气。他过去原也不是为了打人去&30340;，原是想向几位道长问问丹药之说。”
“谁知那些道长不将弘昼放在眼里，礼数也不行全，弘昼&30340;脾气如何能忍，这才动了手。”
当时皇上在气头上，不管是弘历还是宋嘉书，都没用这一点来分辨，只是认错。如今等皇上气消了，才来给道士们下眼药。
果然此时皇上第一回听这个打人理由，不由有些疑惑：“不曾行礼？”然后又了然道：“他们必是行了道家之礼，这原是朕准了&30340;。”
宋嘉书含笑，表示适当&30340;迷惑：“当真？可弘历去&30340;时候，他们行&30340;可不是什么道家之礼。所有道士都在门外跪了迎候，连那两位老道长，便是腰酸背痛&30340;，也非要起来请安，弘历按都按不住，回来还觉得不安，特意又命人送了一趟补品，自己都不愿亲自去了，恐扰了两位道长养病。”
宋嘉书说完，便做若有所思略微皱眉状：“两个皇子都是一样&30340;，未曾封爵，若只因弘历差事比弘昼多些，这些道士就把皇子分出高低来行礼，可哪里像方外之人？倒比俗人还俗。”
皇上便不说什么了，也算默许了让耿氏解封出门。
宋嘉书便也见好就收，把自己略过不提。
横竖自己不提，也会有人提&30340;。
果然次日平郡王福彭来面见皇上时，便也说起此事：“回皇上，今日见了那两位老道长，居然已是行动无碍了，可见他们果有道行，身子硬朗。”
他是弘历&30340;伴读，皇上虽不喜他爹，但从前在宫里见多了福彭，对他倒是看待子侄一般，常问一问他&30340;功课。
福彭见皇上今日心情还好，就趁机道：“只是这两位老道长这回倒是客气了许多，居然主动给我见礼了。从前两位老道长可都眼睛看天上，之前我总想着，这两位大概是在看天上&30340;神仙吧。”
皇上闻言心中又勾起听贵妃言语后&30340;疑惑，便就近召今日值班&30340;军机大臣过来询问，素日这些道士们可有仗着皇恩不尊大臣不尊宗亲王爵。
今日当值&30340;两个，正好是鄂尔泰和张廷玉。
作为如今皇上最信任&30340;两个人，他们脾气可不太一样：张廷玉是心里明白但寡言，不问他就不说，这也是他作为汉臣&30340;谨慎。哪怕皇上问起，他也只是做老好人：“两位道长素日颇为客气。”
话音还未落，就听鄂尔泰道：“客气什么？他们行个礼都弯不下腰似&30340;。”
张廷玉：你这就把我&30340;台拆了？咱们还能不能一起工作了？
皇上便转过来问鄂尔泰。
鄂尔泰出身好，脾气也大，当年年羹尧最鼎盛&30340;时候，鄂尔泰尚且不怎么怕他，年羹尧抬着下巴，鄂尔泰就抬&30340;比他更高，何况是几个道士。
于是此时也直言不满道：“皇上，这些个道士能炼丹有助于圣躬，是他们&30340;福气和本分。正如太医院一般，为宫人皇上及娘娘们治病，难道不是应当？怎么还仗着皇上&30340;恩典就不恭不敬起来？”
他&30340;话一针见血，皇上眉头便紧紧蹙起。
张廷玉在一旁看似静立，其实腹中已经在想着措辞起草圣旨了：从康熙爷时，他就因为写文书特别好，常做这类活。如今已经做了军机处大臣，更了解当今皇上&30340;心思，已经进化到，不需要皇上说要下一道旨，他已经能意会到什么时候皇上准备下旨了。
自弘昼打人开始，到一众人背后挖坑为止，皇上最终做出决定，将宫里&30340;道人们集体移到圆明园去住，并按照太医院&30340;例给发放俸禄。
这不是什么厚待——拿了宫里&30340;份例，就得守宫里&30340;规矩，从今后，这些道士可不能只行方外之礼，而要按着太医院&30340;品级到处请安行礼，在宫廷行走也都屏气敛声起来。
宋嘉书听说后也不意外：皇上&30340;性情一直未改，他可以给人礼遇恩典，但对方最好诚惶诚恐&30340;接受并且受得起，如今发现道士们有仗着皇恩骄狂&30340;意思，皇上自然要把他们拍下去。
以后虽照常让他们贡奉丹药，时而讨论一下道法，但皇上倒没再让他们干钦天监&30340;活，依旧是专人专职，叫他们专管炼丹去。
弘昼被放出来后，听说道士们已经不在宫里了，还在给额娘请安时说：“我这顿打也没白挨，到底有些用处。”然后还笑嘻嘻：“听说额娘也被我连累了？看额娘心情还可以，就知道只禁足没罚银子吧？”
这给耿氏气&30340;，几乎要再把弘昼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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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一年&30340;八月十五，因在皇后周年内，宫中晚辈皆是素服，皇上便也没兴致大办，只对宋嘉书道，后宫设个家宴，一并赏月分个月饼吃便可散了。
这一年，对宋嘉书来说，最大&30340;事儿便是：她终于可以决定月饼&30340;样式和馅料了。
月饼不似粽子，自己在小厨房也很容易能做，由着她自己发挥。
要做不同样子&30340;月饼就需要刻出来不同&30340;模具，且宫廷喜欢吃翻毛月饼，就是酥皮月饼，小厨房里&30340;厨娘往往技艺不娴熟，做不出膳房白案师傅们&30340;水准，酥皮一点也不起层，吃着不酥。
而从前皇后娘娘在&30340;时候，对吃食&30340;创新性从来不在意。刚入宫时，每到中秋，御膳房还会呈上些新鲜&30340;样子和馅料，请皇后娘娘择选新品。
皇后娘娘却都表示，就按照旧例来。后来御膳房也就明白了，不要创新，只要不出错，也就不上新款了。
这第一年轮到贵妃当家作主，御膳房有点摸不准路数，不知该不该上新，便辗转求到了景仁宫宫人这里，想要探一探娘娘&30340;意思。
小白菜来回&30340;时候，就见自家娘娘眼睛都亮了：“御膳房既有想法，就叫他们送上来看看。”
白宁知道娘娘虽然一贯比较淡定，但在涉及金钱和食物&30340;时候比较热切，于是替娘娘周全道：“到底今年皇上说了不大办，娘娘要改月饼&30340;样式，是不是要问问皇上&30340;意思？”
宋嘉书往养心殿问时，皇上想了想便道：“也是，多年来印着御制红字赏赐宗亲及大臣们&30340;月饼，都是一样&30340;样子和馅料。今年就让御膳房多备几种样子，将赏给不同人&30340;月饼类别都分开。”
且说宋嘉书一直对宫里一盒子装过来&30340;月饼都是一样馅&30340;，深觉浪费，便道：“皇上，宫里赏下去&30340;月饼一盒六个，可以多放几种馅料&30340;。”
皇上也不以为意，只道：“你看着弄吧，让御膳房给你进几个做样，你尝着好便用上。”
宋嘉书得了尚方宝剑，回头就让小白菜带话给御膳房，今年要多呈上些样式。
御膳房也觉得欢喜：皇上并非重视口腹之欲&30340;人，这些年宫里娘娘们也少，御膳房大师傅们总是一身武艺没地方发挥。
这回皇上亲口允了，要做些新样子新口味&30340;月饼，御膳房自然当成头等大事来做。
小白菜来到御膳房&30340;时候，受到了空前热烈&30340;欢迎。
“贵妃娘娘这些年一直用小厨房多些，我们膳房还真不怎么了解娘娘&30340;口味。还请白公公多多指点。”
小白菜笑眯眯道：“娘娘&30340;口味并不挑剔，只是有一件事，从前在王府里，皇上曾御赐给娘娘几对玉兔做耍，入了宫后也就不养了。如今娘娘有些个想念……”
便有大师傅接话道：“白公公放心，我们定不会做什么玉兔形状&30340;月饼模子惹娘娘伤怀。”
小白菜嘴角微抽，只得道：“并不是这个，而是娘娘想吃麻辣兔丁馅儿&30340;酥皮月饼。”
御膳房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