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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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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对她发过的誓,不过彼时他是发誓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原以为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岂知她竟记得如此清楚。斛律骁微愕之下,心间如被甜蜜泡着,笑着亲吻她额:“原来窈窈都有好好记得我说过的话。”

她目光清冷如冰,一点儿也没有与他玩笑的意思。斛律骁收敛笑容,神色郑重下来,轻声起誓道:“我以拓跋氏的名义起誓,余生定不会有负谢氏十二娘子,不会骗她欺她,一生一世,都只爱她一人,生同衾,死同穴,山川为鉴,日月为证,倘若此誓有违,便叫我困穷早逝,功业尽毁。”

谁要听后面半句了。

谢窈有些脸热,樱唇贴着他颈逃避地撇了脸去,未置一语。斛律骁把她小下巴衔起来,哼笑两声:“我们鲜卑男儿将誓言看得比天还重,我可是轻易不发誓的,如此,窈窈可满意了?”

他温热的唇开始落在她柔软脆弱的颈子上,身下欲念复燃,澎湃如火。谢窈秀眉轻蹙,抗拒地伸手推他,静谧无比的雪声里突然响过一声闷雷,碾过屋顶一般,令两人皆是一震。

冬雷震震,极为罕见,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何况他才发了誓。

雷公擂鼓,在云层里闷声低响着,如蛰伏的潜龙,始终未有停歇之意,实在难以归咎于幻觉。斛律骁尴尬轻咳两声:“山泽通气,以兴雷云。冬雷虽然少见些,但历朝历代皆有,想是正常天象。”

冬日打雷乃是不祥之兆,谢窈心里不安得很,红唇微翕,想了想道:“我们江南有句古话,叫‘春正月雷,民不炊,为丧为疫’。”

“虽然眼下还未至正月,却也快了,翻了年殿下要留心民生才是。”

见她似是信了,斛律骁心头微松,察觉她态度的转变,忍不住道:“要我发完誓了,那么,给我生孩子的事呢?”

“如今你我鸳盟缔结,夫妻名分已定,窈窈还是不愿给我生孩子么?”

她恹恹地搪塞:“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

他心口微窒,想再说两句什么,她已倦怠地阖上双目,脸贴着他胸膛,陷入沉梦。

他只能微微调整了下睡姿,令她枕得更舒适一些,又安慰自己,好歹,她没有再拒绝他了不是吗。

一夜好梦。

次日辰时,斛律骁起身往宫中去。

原本皇帝特赐他婚假三日,如今方是第三日,但因出了婚宴之事,他一心要在此当口将高晟宣拉下马,痛打落水狗,遂步步紧逼,一定要朝廷在今日给他个交代。

廷尉和洛阳狱的证词早已呈去了宣光殿,那三名济南王所派去的厨娘与他掾属的供词都可相互印证,又从其家中搜出济南王掾属所给的金银,人证物证俱在,高晟宣再推脱不得,只能认下。

对于洛阳令呈上的顾氏的供词,他却拒不承认,太后有心保他,遂命人捉来顾氏,在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他对质。因斛律骁事先将廷尉的供词透给了她,顾氏条理清晰,证据确凿,数度将济南王驳得哑口无言,晕厥过去。

斛律骁最终总结:“济南王德薄位尊,无君之心,位处中枢,殊不事事,骄淫盈溢,陷害同僚。”

“陛下与太后宜早赐英断,解其职务,全其晚节。”

济南王始终不承认指使顾氏一事,太后也就不予采信。然他不顾陛下与群僚安危下毒终究是理亏,满朝文武唯唯诺诺,除却裴氏的官员与依附济南王的那些官员,竟再无人为他求情。

高长浟身为当事人,当日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本就心有怨气。但仍为叔父保留了几分颜面,下诏解除兵权,保留其爵位,命其在府邸中思过。其府中一众掾属则被判以流刑。

至于那几名受他指使的厨娘——因魏王大度不追究,一人打了三十板子流放出京,于是朝野上下皆盛赞魏王仁德。

事情远非如此简单,三日后,大朝会,太学祭酒王绍上书称济南王意图谋反,与此同时,尚被关在廷尉里的济南王府属官纷纷翻供,称旧主有意借魏王婚宴之机毒杀魏王与天子,再将罪责归于魏王,妄图神器。

御史台亦上书弹劾济南王,称其犯下大逆、贪黩等五项大罪共计三十余条罪,包括擅取太乐乐器和武库禁兵等,最为要命的一条却是——于北邙山私养死士,图谋不轨。

天子震怒,下诏收其党羽,夷三族。

诏书是荑英拟的,交由尚书台经斛律骁批准后,再递交二宫过目,由天子下诏。言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济南王世蒙殊宠,顾命之臣,却包藏祸心,谋图神器,乃是大逆不道之举。

一封诏书写得杀气腾腾,消息传进太原公主府,高孟蕤勃然大怒,当日便冲进了宣光殿,与太后抱怨:“斛律骁真是养了两条好狗!”

“一条平日不声不响,专会挑冷不丁的时候咬人。一条又会咬又会叫!只恨我与阿嫂没处寻得这样忠心耿耿的好狗!”骂的却是背弃旧主的王绍和拟诏书的荑英。

太后裴氏正在窗前书案下练字,闻言眼也不斜一下:“不过各为其主罢了。说起来,我倒还挺欣赏崔氏。”

能从清河崔家一个丧了父母寄人篱下的孤女成为魏王身边最信任的属官,鞍前马后,多年来忍受外人关于二人关系的非议,其才智、意志自非常人所能及。

高孟蕤见她不急不躁地兀自练习书法,心间愈发急躁:“济南王叔即将被杀,斛律骁的对手又少一个,阿嫂就当真一点也不急么?眼下,我们要如何与他对抗?”

高晟宣一死,他原所掌的权力就空了出来,宗室中老的老小的小,剩下的尽是贪生怕死的脓包,竟无几人能顶上继续与斛律骁打擂台。高孟蕤的本意,是想太后授以自己监国之责。

太后移开镇纸,将临好的一页快雪时晴帖交由宫人挂去窗下晾晒,神色漠然:“公主既懂这个道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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