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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奥斯为什么跟他走,为什么愿意离开那座森林,这些事不需要问,就算是真的问了,无论对方拿什么简单的话语来搪塞他、甚至是干脆就不回答,阿诺因也不会不带着对方。
没办法,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危难关头而生的信任确实已经很到位了。三次救命恩人,已经足以让阿诺因放心地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
两人没有使用这匹战马,而是将马匹卖给了城镇中的商人,用马匹换来的一袋子银币租了马车。奥兰帝国的交通路线简单清晰,一部分属于帝国、另一部分属于商会。在商会的带领之下,两人来到迷曲之都最大的港口——迷曲湾。
从迷曲湾乘船而行,途径两个海湾之后,就能在半个多月的海上旅行之后,抵达阿尔萨兰。
巨大的船只停在港口,两张船票花费掉了一半的银币。阿诺因的半长黑发用发绳扎起来,盖在一顶软帽下面,以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他这张未被遮蔽的脸,实际上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和探究。
他领着蒙眼骑士的手,关切地道:“要上船了,哥哥,前面是检查员,你不要怕。”
凯奥斯:“……”
邪神没有演技,只有面无表情。他没有让有表演欲的某只触手、某个念头占领身躯。
从森林离开之后,阿诺因就数次嘱咐他……如无意外,最好不要开口,要表现的像个瞎子,让我一直牵着你。
牵着手倒是没问题,小怪物的手指纤细柔软,像是一团甜兮兮的棉花糖,握起来有玉石般的温度。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没常识,阿诺因只能勉强扛起融入人类社会的大任,带着沉默寡言的圣骑士混迹进人群里,采用大众的方式离开迷曲之都。
比起两个男性友人同行,以兄弟相称显然能省去很多麻烦。阿诺因牵着自己异父异母亲兄弟的手,率先来到了检查员的面前,他挡在凯奥斯身前:“您好,这是我们的船票,只带了这一个旅行箱,我哥哥的眼睛不好,他恐怕……”
检查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他穿着制服,扫了一眼旅行箱,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同情道:“年纪轻轻的……可惜了,上船吧。”
他不经意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脸庞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龌龊的联想——他长得这么漂亮,哥哥又是一个瞎子,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这事情不能深想。
阿诺因牵着凯奥斯进入客船里,这艘大船共有四层,中间的一层就是船客休息的房间,每个旅行房间都非常狭小,只能勉强放下去一张床,再隔开一个小小的盥洗室,连个桌子都没有。
但这样的房间已经非常昂贵,更普通的民众恐怕都很难下定决心订购这样的房间,而是会选择睡通铺。可他们两人的秘密实在太多,所以需要这么一个隐蔽的空间。
房间号是1917,阿诺因将旅行箱放在地上,检查了一下房间的角落和细节,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让盲眼的“哥哥”坐在床上,哗啦一下子打开了窗帘。
旅客正在登船,巡逻的值守人员和商会成员穿插在行人之间。蔚蓝的海洋掀起碧波,通知时间的铃声伴随着浪涛翻动。
阿诺因走了下神——直到此刻,他才清晰地感觉到了自由的味道。脱离了教廷的掌控,获得意志的自由、身体的自由、行动的自由,这种感受狠狠地刻入他骨髓,让他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坐到了凯奥斯身边,望着圆窗之外:“玻璃水晶的造价很贵吗?”
少年比了一下大小:“这窗子只有这么一点点,教会的彩色琉璃窗布满整个吊顶。”
凯奥斯道:“你嫌弃它小?”
“不,”阿诺因笑了一下,“我觉得它小得很可爱。不过这床也有点小,让你跟我睡在一起,很委屈的。”
阿诺因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很多,他的谨小慎微和担忧紧张,慢慢地解除、慢慢地释放,到今日才完全放下。
凯奥斯可以维持人形,区别只是,他在盔甲里能够肆无忌惮地释放成一团如阴影的液体,随意地把某个部位变成混沌的形状,而目前不可以这么做。
“你可以睡在我怀里。”凯奥斯道,“很合适,不占地方。”
阿诺因也没多想,自己最弱小最任人欺凌的时候,凯都什么也没干,这几乎已经让他认定对方直如钢筋的性取向了:“不然还能睡在哪里?会被你挤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