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2 / 2)
这一战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的价值吗?非要和艾涅斯特至死方休吗?”
“是的。”
卡诺恩暗暗咬紧了牙齿。
“那么,我要阻止你。”
“阻止我?为什么?就因为我想杀了艾涅斯特吗?”
维因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认为卡诺恩在他们两人之间,选择了艾涅斯特。
他用阴冷的眼神,无言地质问卡诺恩——你又要背叛我了吗?
卡诺恩不禁捏紧了拳头。
不是这样的。
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维因这一边。
但仅仅这样做,无法真正地拯救维因。
在与维因重逢的时候,除了憎恨之外,他眼中偶尔还会流露出另一种灰暗的情绪。
现在卡诺恩终于明白,那种感情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孤独。
不被人理解,但又无法接纳别人走进自己的内心,不得不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的孤独。
为了缓解这种孤独,维因开始像是动物寻求空气,鱼类寻求水一样,寻找着自己的价值。
但在卡诺恩看来,更深层次的原因应该是——
“维因,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最重要的?”
格雷没能理解卡诺恩质问的意图。
“你真的不明白吗?”
卡诺恩带着心底已经确定的答案问道。
重要到维因不惜舍弃一切,也要选择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是复仇吗?那么他应该要么杀了卡诺恩,要么返回帝国去寻找贝德。为什么要留在王都,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花店员工呢?
是自己的价值吗?那他为什么在杀死了布瑞斯,将王宫的警备力量摧毁殆尽,展现了令全大陆都为之震惊的力量后,还没有感到满足呢?
维因曾经说过,他曾经想成为王国的英雄,如今却站在了离梦想最为遥远的地方。
那大概是维因无意中释放出来的信号。
不是放弃,而是“遥远的距离”。
即使被众人背弃,被残酷的命运折磨,他也依旧怀抱着最初的梦想的残骸。
那是在曾经单调无趣的环境中支撑维因变强的动力,也是如今再也不可能实现的执念。
就在这时,艾涅斯特进入了维因的视线。
他既承载着维因昔日的记忆,又是他梦想的延长线,是他理想中的未来。背负着和维因类似的痛苦,但依旧站在阳光下,令人感到耀眼的英雄。
他的存在,填补了维因内心的空洞。
他一方面不计代价地维护艾涅斯特;另一方面,又对艾涅斯特怀有炽烈的杀意。
看似无比矛盾的行为,但实际上可以归结为一点——
维因在本能一般地追逐着、渴求着这位王国的英雄。
因为那是他在黑暗中看到的唯一的光。
维因对艾涅斯特的感情非常复杂,既不是憎恨,也不是纯粹的好意。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无法放手。也许不这样做,他就维持不了精神上的稳定。
那么,如果执念的对象不复存在的话,维因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意识到再也没有什么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后,他会不会陷入绝望,迎来真正的毁灭?
明白了这一点后,卡诺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步。
“维因,如果你意识不到这一点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意识到哪一点?
话能说清楚一点吗?能不要当谜语人吗?
格雷此刻已经欲哭无泪了。
虽然卡诺恩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但他能明显感觉到问题出在艾涅斯特身上。
他现在改口说想杀艾涅斯特只是一时口嗨还来得及吗?
可是维因的人设摆在那,随意撤回的话,完全是不把OOC值当一回事。
自从甩锅给里夏尔,反而背上袭击王族的嫌疑后,格雷又再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抖机灵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既然误会已经解释不清楚,他也只能试着用恶劣的态度来逼退卡诺恩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维因——”
“不要再管我了。”
格雷冷冰冰地说道。他无比地希望卡诺恩能识趣地离开。
“那是不可能的。”
但对方却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不要命了吗?”
格雷眯起了眼睛。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维因”是确确实实杀过人的。就连布瑞斯王都死在了他的手中,事到如今,更不会对杀掉区区一个宫廷术士有任何的踌躇。
但是卡诺恩被他的杀机锁定,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胆怯。
他甚至向前踏出了一步。
对于一个站在罗兰迪亚术士群体的顶点的人来说,他的态度未免太无防备了。
“嗯。我已经决定了。哪怕被你杀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毁灭。”
即使说到“死”这个字,他的情绪依然是平和的。
不同于他们这些实验助手,维因自从诞生后,就被禁锢在实验室那方小小的天地里,一直与自由的生活无缘。
而在十三岁之后,他又落入了生不如死的地狱之中。
纵观好友的人生,卡诺恩竟然想不到,有哪一个时间段是能令维因感到幸福的。
他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时间,只有如今这一年。
对于维因曾经承受的苦难来说,这点时间实在太短了。
活下去——不是在与艾涅斯特的厮杀中走向毁灭,而是找到真正的幸福。
如果能实现这一愿望的话,卡诺恩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放弃自己的朋友!还需要其他的什么理由吗?”
卡诺恩用压抑的声音喊道。
可是对方依然无动于衷。
他们彼此都清楚,一度失去的信任是无法简单地取回的,维因也不是那么会被轻易说动的人。
在无言的对峙中,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甚至能用一触即发来形容。
就在这时——
“真是巧遇啊,克拉弗斯。”
在警卫部队任职的青年——安达里斯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