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我那不是怕你不能安心上路么(1 / 2)
第五十章我那不是怕你不能安心上路么
林漪和Brandon在花卷出院的第四天就飞去了藏区。之所以用“花卷出院”作为度量衡, 是因为林漪在临行前一天特地携礼前来探望。
林漪是八千胡同里唯一一个不去邻居家串门八卦的住户。她甚至油盐酱醋都没有问邻居借过。所以姚思颖开门看到林漪,略有些失礼地将近十秒没有做声。
“听林普说卷儿出院了, ”林漪说,“我前几天托朋友寄了一些滋养脾脏的补品,也问过医生了,跟医院里开的药能一起吃的,不影响。”
“啊,”姚思颖慢半拍地出了个声儿,“谢谢谢谢,你赶紧进来吧, 卷儿他们三个刚吃过饭正打游戏。”
姚思颖拎过林漪手里的东西, 热情地敞开了大门。
林漪其实不想进去——她不太会在别人家做客,但姚思颖直接回头往里走了,她也就只好跟上去了。再说,既然是来探病的, 就没有不见病人的道理。
林漪在花卷家里统共坐了十分钟——如坐针毡的十分钟,然后林普突然说困了要回家午睡, 她便顺势跟着一起回家了。两人一道起身的时候, 在场诸位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彼此是南辕北辙的两路人, 不管如何曲意聊天, 氛围都分外尴尬。
“我跟Brandon明天一早就出发,我睡个午觉就去他那里了。如果你最近长住学校,冰箱里容易过期的牛奶和水果什么的,要记得带走或者交给晓晓, 不然就浪费了。”林漪俯身打开玄关的鞋柜,突然交代了这么一句。
林普也不吃惊,只是踩上她扔到他脚下的拖鞋, 淡淡问:“你行李收拾好了?”
林漪说:“收拾好了。”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进了房间。约三个小时后,林普听到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片刻,房门轻轻一声响,林漪出门了。
林普慢吞吞翻个身,默默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半晌,似乎是眼睛乏了,终于闭上眼休息。他的呼吸轻得几乎没有痕迹,所以你很难看得出来这个漫长下午后来的时间里他有没有睡着。
花卷最近有些失落。他以为自己难得休养在家,他的两个发小应该不分昼夜地来跟他叙旧,他们三个仍跟以前似的盘膝排排坐看片儿、打牌、扯淡。但其实两个发小似乎把他忘了,只偶尔手牵着手在他这里点个卯而已。
“我怕不是眼花了,我明明睁眼的时候就连林普的眼睛都是红的,就跟点了红墨水儿进去了似的……”花卷枕着胳膊,露出寂寞如雪的做作表情,唾道,“……可能真的是红墨水儿吧。”
钱藻把玩儿着他的手指,不好直言他没有逼数,隐晦地劝道:“人家俩人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年假全扔在你病房里了,你这也没大问题了就放人约会去呗。”
花卷喷她:“他俩以前形影不离十几年,哪差这点儿时间?!”
钱藻:“……”
钱藻悄悄抹了把脸,转移话题,苦哈哈地道:“卷儿哥,你两回被推进手术室抢救,我在外面都没敢哭,只吭哧来着,差点儿憋死。”
花卷垂下眼睫瞅着自己指缝里若隐若现的美甲亮片,作弄地轻轻抠了抠,道:“何苦为难自己,想哭就哭呗,又没有镜头照着,妆花了也不怕。”
钱藻闻言差点给花卷的手背挠出血,哪个女朋友能没心没肺到大半夜的化了妆再赶去医院?!她发现花卷在同事面前非常正常,在两个发小面前四舍五入也是正常的,只有在自己面前格外嘴欠。
“……”,钱藻不好意思地说,“我那不是怕你不能安心上路么。”
花卷微地一滞,片刻,回过味儿了,他轻轻抓了抓钱澡的后脑勺,说:“老钱你这张嘴以后在别人面前能不用就别用了。”
钱藻也觉出那句话不太合适了,她正欲收回重说,突然被花卷压着后脑勺贴到他唇上了。钱藻惊喜地瞪大眼睛,望见花卷眼睛里自己的傻样儿。
“你专注点。”花卷的声音里有模糊不清的笑意。
“嘿嘿,来了。”钱藻立刻全情投入地配合。
公司下午茶时间,翟欲晓突然接到柴簌簌的电话,她喜滋滋地说有件事情要与柴彤的生日一同庆祝,要翟欲晓早点下班回八千胡同。
翟欲晓细一琢磨,自以为聪明地下了结论:一定是舅舅终于松口答应他们了。
结果柴续给了柴簌簌一个有形的耳光,同时给了翟欲晓一个无形的耳光。
柴续信息严重滞后,他一直以为柴簌簌住在公司宿舍里,直到这天柴麟麟说漏了嘴。柴续火冒三丈,问明了柴簌簌现在正在去柴彤家的路上,当即赶来,在八千胡同口截住她,使大劲儿给了柴簌簌一个耳光。
“啪”,极为响亮的一记耳光,再不管不顾当着也掐点儿赶到的翟欲晓恨恨唾她一句“不知羞耻”,柴续这才感觉胸口松快了些。
翟欲晓的眼圈儿霎时红了:“你干什么呢舅舅?!”
柴簌簌咬紧了唇带着恨意瞪着柴续,一语不发,片刻,突然卸下背包,在里面翻啊翻啊,翻出昨天刚领的结婚证,微抬着下巴打开展示给柴续看。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户口本又如何放回去的。
——这本来应该是要庆祝的道具,但此刻却变成了示威的道具。
翟轻舟和柴彤得了二楼花卷妈妈的信儿立刻下楼,刚好赶上柴簌簌在跟呆若木鸡的柴续发飙。翟轻舟之前听过柴彤的转述,但仍不敢相信簌簌这么文静的姑娘能呛柴续到这一步。
只见柴簌簌当众悍然道:“爸,你扪心自问,你这一巴掌,有没有三分之一的原因是担心我嫁给张罗以后日子过得不舒坦?!”
柴续没应她,只怔怔地瞪着地上被他撕成两半的结婚证。他撕的位置偏了,红底的合照里柴簌簌只剩下半个脑袋。
柴簌簌道:“最开始大概是有的,但现在你也不敢确定了,对不对?我姑且仍当它是有!剩下的三分之二,一半的原因是,我挑战了你说一不二的权威,一半的原因是,你害怕那群一直被你压一头的朋友在背后嗤笑你。”
翟轻舟暗自咋舌,柴簌簌和柴彤真不愧是姑侄,两人发脾气时怒目切齿的神态太像了,且字字诛心。他给惊呆了的翟欲晓使了个眼色,翟欲晓立刻上前去堵柴簌簌的嘴。
柴簌簌早豁出去了,她挥开翟欲晓,继续道:“……他们的女儿要不然长得不如我好看、要不然学历不如我亮眼、要不然工作不如我如意,但偏偏有嫁给开保时捷的,有嫁给在沿海城市开工厂的,有嫁给前途无量海归律师的,而如果我嫁给个没什么赚钱本事的小干事,你以后非但不能再压他们一头,反而会成为他们眼里的笑柄。”
柴彤皱眉斥道:“簌簌你够了啊!上楼去!少给我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