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065(二更+4w营养液加更) 琰琰……(1 / 2)
此种劫持州府长官平定蝗虫之祸的行为能不能算谋士点?
谋士系统很想说, 它还是个萌新,能不能不要搞这种可怕的行为。
但它又听乔琰颇为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我这应该也算是遵循系统规则来的,此前的驳斥州牧制度能得到谋士点数的结算, 那么显然在未曾确定谁为主公的前提下, 保持初始阵营立场,做出对天子有利的建议或者行动,应该是可以计算在内的。”
“现在也是如此。”
【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是你动手的时间太早了,就算按照你的这个逻辑来算,目前的情况是,张懿只是证明了自己没有这个发现蝗灾和提前筹备的远见,不能证明他没有这个解决的能力。】
“那我们不妨换一种说法, ”乔琰丝毫没有因为遭到了系统的否认有任何气馁,反而又说道:“阵营内部权斗乃是常态, 比如说未来雄踞四州的袁绍手下诸多派系就可以说是打成一团, 如果谋士的某些行为,能够让内部争斗的上下风向,朝着主公所希冀的方向发展, 是不是可以算数?”
系统扒拉了一番规则后讷讷回道:【好像是算的。】
甚至不只是可以结算点数。
对内部势力的协助清理其实还有对应的成就。
不过这种话它还是不要太早告诉她好了,免得这位再折腾出什么离谱操作来。
但光是它现在给出的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乔琰确认一些事情了。
既然这是可以被承认的方向, 她只需要得到刘宏对她这一行为的认可就够了。
当然在此之前, 她必须将并州各处的蝗灾彻底压灭下去,以确保自己除了强行扣押并州刺史和太原太守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被人指摘之处。
在已经有了个良好开头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刺史”公布指令张贴告示,以晋阳王氏为代表的世家牵头行动, 州中各郡开仓兑换蝗虫——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百姓清除蝗虫的积极性俨然得到了保障。
不过乔琰又快速意识到,这其中还有一条漏洞,立即发布了一条增补告示。
告示中说,要以蝗虫兑换粮食,必须要持有本郡的户籍,否则不能予以兑换。
“这条补充条例尤其必要,”听系统有些不解,乔琰解释道,“清剿蝗虫,挖掘蝗虫卵,兑换得到粮食,这是一条通过劳作快速获得粮食报酬的渠道,而且相对来说没有这么多不公平可言。”
【这不是好事吗?】
“既是好事也可能不是。”乔琰回道:“比如说,以并州目前各个郡县上报的蝗虫分布情况来看,因为蝗灾是从三辅京畿一带扩散过来的,也表现出了显著的南多北少的特质,那么有没有可能出现一种情况——”
“处在北边几郡的人会往南边来,通过清剿蝗虫来达成这个赚取口粮的目的,而后返回到原籍呢?”
这显然是可能的。
在乔琰无法尽数看到的并州北部郡县之中,就有个未来的天下第一武将,还当真在第一波诏令发出的时候,考虑过这个主意。
谁让政令下达的时候,五原郡还只有零星几只蝗虫,他便想南下来其他郡县碰碰运气。
他琢磨着以自己这身手矫健的本事,要想获得大笔奖励还不是不在话下。
当然他也并不全然是图这一口吃的,而是想着——
若是他扛起了数百斤的蝗虫抵达兑换之处,且不说兑换多少粮食,这种表现膂力和武力的时候,岂不也正是他给自己谋求一个晋身之阶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他收拾好行装,就看到了发出来的补充条例。
“……”吕布对这位并州刺史远程致以了问候。
在这个路子看起来走不通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继续对着寇关的匈奴宣泄自己绝高的武力值。
在随后同乡的解释下,吕布勉强接受了刺史确实是谨慎考虑之下做出决定这种说法。
想来也对,若是北方几郡个个都想着要到南边去捉蝗虫发财,在北境的边防并不只是靠着戍边将士的现状下,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防守的缺漏,让那些个匈奴鲜卑外族找到入境的机会。
这么看起来,这位刺史还有点眼光。
“除却北方各郡诸人之外,原本的规则还会吸引来周遭山岭中未成体系的流寇。”乔琰继续给系统解释道,“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将这些人吸引来,可能同样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只是暂时行使刺史的权力而已,不能做到持续的政令下达。”
“那么问题来了,当周遭不再有蝗虫可挖的时候,这些人到底是能自然而然地通过归化的手段成为县民,还是会劫掠一通而后重新返回山中呢?”
“我更倾向于后者。”
乔琰觉得,在这一带都遭到蝗虫袭扰的情况下,并州相对成秩序的处理手段,虽未必会传到有山相隔的其他几州刺史耳中,却极有可能传入藏匿在边界线上的山贼耳中。
因如今还在夏日,山中草木遮蔽又有食粮可寻,着实要比冬日更适合山贼生存。
偌大的太行山中,更不可能只有黑山军这一支而已。
甚至并不只是并州范围内。
比如说靠近河东地区的山中,就有一队还未曾如后来所发展的那样在白波谷起兵的贼寇,其中的首领杨奉,就对并州的除蝗新规则格外感兴趣。
可惜他的小算盘也同样被掐灭在了摇篮之中。
但他仔细想来,自己未尝不能从其中图谋到一些利益。
以并州除蝗的效率之快,待到秋收时节,必然也要比其他各处囤积的粮食更多。
今年打秋风的方向也就容易定了!
连只派出哨探往并州边缘窥探的山贼都有这种感觉,在并州本地的人更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
这蝗虫好像并不是什么不可抵抗的天灾。
在此等席卷而来且果决异常的除蝗行动面前,因有利益驱使,别说是不曾跟着蝗灾部队单独行动的蝗虫,就连被产在荒僻干土之下的蝗虫卵都被快速挖了出来。
各家饲养的鹅鸭也在这个翻找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后,这些蝗虫死尸以及蝗虫卵一道,都在各个郡治的府衙跟前被烧成了灰烬。
又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好雨知时节,在七月到八月雷厉风行的灭蝗行动后,并州接连下了几日大雨。
这瓢泼的雨势足以让并州境内的大半区域都土地湿润,遏制蝗虫的繁衍。
而八月既到,距离收成的时候也就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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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走出了关押着一位太守一位刺史的“牢房”,隔着檐下飞流的雨幕朝着院中望去。
那两位倒是没搞出什么绝食之类的操作,但没给乔琰好脸色看是肯定的。
尤其是刺史张懿。
在乔琰这番探视之中还威胁她,等到朝廷发觉此地的异常后,必定会让她好看。
乔琰对此又不是毫无准备,对他这些个话也权当没放在心上。
她只是看着渐起的雨势在这晋阳州府的院落中积蓄起了一方水洼,忽而有些忧心乐平山田之上那些个不耐涝的薯蓣,便叫了褚燕过来,让他尽快赶回去看看。
只是还没等她交代完,就听到有人自远处说了句“不必了”。
她循声望去,正见了个熟悉的身影,乃是戏志才领着郭太守一道来了。
这句话也自然是他说的。
戏志才行到了近处便又开口道:“乐平的防蝗进度比他处更快,在落雨之前已有多余的时间再整顿一番排水沟,君侯不必忧心。”
他这么说乔琰也便放心了。
她旋即转向了郭太守的方向,见对方朝着她行了个礼,这举动中显然颇有几分感激之意。
“郭太守其实不应该来的,”乔琰面露肃容,“好在今日街上人并不多,尽早赶回应当也不会被人发觉你也来此同流合污。”
如今的情形下,对郭缊来说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待在上党,不要去管到底是谁下达的政令,总之只要遵从就足够了。
这样即便事后乔琰代行刺史职责的事情曝光,也绝不会影响到郭缊就是了。
但显然这位颇为正直的太守并不是这样觉得的。
他郑重其事地回道:“乔侯为并州所做之事功在黎庶,上党先时的豌豆间种与龙骨翻车在此番灾害中发挥的作用亦是不小,我承了乔侯大恩,又岂能因趋利避害之说而在此时选择装聋作哑。
若是此番京中责难,郭某虽无有大才,也总能说上两句话。”
他这句承诺中固然没带上阳曲郭氏,却也不可谓不重。
直到准允他暂时在此地住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间,乔琰还是不免在神情之中尤有几分怔忪。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发愣的时候,戏志才既来,也便代表着——
“先生的稿子润色妥当了?”
戏志才绷不住笑了出来,能将让人代笔请罪书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就是乔琰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他随着乔琰步入书房的时候,因屋外阴雨导致的光线昏暗,房中的烛火已经点了起来,将这书房中往来于各郡的文件给映照得清楚分明。
显然这一月之间,乔琰所做的可不只是将蝗灾的安排从乐平拓展到各处,在维系并州政务上所做的事情并不少。
戏志才心中动容,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袖中将准备好的书帛朝着乔琰递了过去,“不负君侯所托。”
乔琰伸手接了过去,在面前展开。
虽然戏志才在写给友人的信中时而促狭,但他既心有丘壑,又因乔琰的带箭而出行为深觉自己并未看错人,更颇有心潮澎湃之意,如何会在此事上玩闹。
以乔琰看来,戏志才这一封请罪书固然没有陈琳写檄文的文采功夫,却显然更符合她在此时所需的面面俱到。
也因他已在乐平一年,对乔琰纵使谈不上心事俱知,在领略她行事意图上,却已足够称得上是见微知著,在写就这封请罪书的时候,也便更倾向于站在乔琰的立场上去剖白心迹。
而在最核心的目的上,这封书信在用词上确实没刻意给那刺史张懿上多少眼药,但其中颇有些孩童心性的激愤情绪,却间接表现了对张懿不采纳推广龙骨翻车的指责。
乔琰觉得,若是换成她来写的话,可未必能有戏志才写出的这般戳人肺管子,更很难兼具告罪与告状。
当然,收尾还是稍微平和了几分,诚是个请罪样子的。
所谓【乞请槛车入京,以正朝廷法纪】便是如此。
乔琰将这整封请罪书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对戏志才体察她心思的细致颇为满意。
但她斟酌一番后又问道:“先生觉得,若是再加几句如何?”
戏志才端详了一番乔琰面色,只觉其中大约不是什么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而是在她看来还有一招奇招可出,“愿闻其详。”
乔琰说道:“及冠及笄者方加以表字,然元直与子龙在乐平就职后年龄未到,表字先行,正是为彰显其已可担责之意,但我如今却还未有。”
“此封请罪书中提及,我是出于民生多艰,刺史无为的想法才对张懿动手,故而请罪只在于对法纪规章的败坏,并不在于后悔行事,那么若是顺着这思路再加一笔呢?”
乔琰朝着戏志才看来,眸光平静,却宛然有灼灼之辉,“此事只乔琰之抉择,非他人挑唆而为,蝗灾临头,唯责而已。故而于此时取一表字,以示可以一人之肩担负此事。”
戏志才回道:“若如此,这表字必得切中肺腑,方有奇效。”
以琰为名之人,戏志才自己认识的便有几个。
比如说名士崔琰,此人表字季珪,取的是琰为美玉之意,比如说如今就在乐平的蔡琰,表字昭姬,取的是琰琰其华的意思。
倘若乔琰舍弃了请长辈赋予表字,而是卡在这个尤其特别的事件与抉择面前,给自己取了一个表字,以求让这封请罪书中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味,那么——
这个表字就绝不能平庸!
或者说,绝不能像是个在草率敷衍之下也能想出,只作为撑场面的名字。
“不知先生觉得,这二字如何?”
见乔琰提笔,颇有几分笃定意味地在面前的书帛上书写,戏志才便也走到了她的身边,正将这两字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