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223(二更+39w营养液加更) 建……(1 / 2)
大司马……
这个职位在如今有些特别。
西汉年间的大司马, 诸如在大将军、骠骑将军前加号的那样,只是个加官而已,用来体现将军职位的特殊, 并不同时具备当政的权利。
直到霍光执政的时期, 才出现了将“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作为兼行政事的官职, 后列三公之一,等同于汉初的丞相。
到了东汉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大司马从原本的内辅之臣转向了军事职务,置于大将军上,后又改大司马为太尉,往后便再无这个职务了。
直到董卓篡政时期, 才重新将大司马这个职位启用, 将其定性为地位在三公之上, 以示为权臣。
准确的说, 在如今,这是一个既在三公之上,也在大将军之上的位置。①
乔琰朝着戏志才问道:“拿下这个职位不会有篡权之嫌吗?”
自大司马被赋予了内政权柄之后,担任这个位置的好像大多不是“正经臣子”。
比如说“政事一决”的霍光, 比如“政事大小皆自凤出”的王凤, 比如干脆篡汉的王莽。
戏志才回问道:“难道会有人觉得,刘幽州原本有什么不臣之心吗?”
乔琰心中思忖,觉得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虽说大司马这个官职多有“富贵之极,人臣无一”的说法, 但巧的是,在董卓将这个官职重新启用的时候, 并没有将它加在自己的头上,而是为了谋求一个勉强应付得过去的好名声,把它给了刘虞。
换句话说, 如果有人觉得乔琰拿这个位置是有僭越之心,建议先讨论一下,刘虞在被赶鸭子上架之前,是不是也有什么不臣念想。
戏志才接着说道:“反倒是大将军这个位置,还是多为外戚所掌,且连续几任大将军都并未得到善终,也多与天子有些龃龉,与其去拿这个位置,还不如选大司马。”
既要做权臣之冠,有迎立天子之荣,何妨更进一步!
所谓“任周召之职,拥天下之枢”,在她手握平定凉并、扫荡关中的战绩后,确实可以争一争这个权柄了!
也正如戏志才所说,在东汉的大将军屡屡凌慑皇权的事实面前,取大司马的位置既可以说是进,也可以说是退,且在手执大义上更显体面。
或许唯独需要考虑的,也只是一点。
历任三公大多经过了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升迁履历,才最终成为太尉、司徒、司空之一。
乔琰还未满一十,就坐上这位置,难免要为人所诟病。
可同样很应当感激董卓的是,他不止重启了大司马这个位置,还提供了若干个快速升迁到三公位置的标准范本。
比如说黄琬。
他在党锢之祸后才开始走为官之路,和乔琰被敕封为乐平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但他在两年前就被董卓提拔到了三公的位置上。
换句话说,他从做官到任职三公,只用了短短五年。
再有一个极端的例子就是荀爽。
他从原本避世于汉滨的状态到成为三公,只花费了几十天的时间而已,堪称是一个升迁的奇迹。
这等同于有了一个说法,在方今这种特殊情况下,升迁的正常流程,原本就不是非要恪守的。
这也给了乔琰从中斡旋的机会。
戏志才见乔琰面色,已知她在大司马与大将军中做出了抉择,便接着说道:“若君侯已决定要争一争这个位置,请君侯先留意一下,要如何对待现在处在大司马位置上的人。”
现在担任大司马位置的,乃是益州牧刘焉。
这同样是被董卓敕封出来的官职。
只因刘焉并未在邺城朝廷建立后对其表现出斥责,董卓便在迁都长安后将这个位置给了刘焉。
乔琰道:“你既如此说了,显然是已经有些想法了。”
戏志才回她:“待刘幽州即位天子,请君侯为那位益州牧求个职位吧。令其卸任大司马,改任大将军。”
乔琰闻言笑了出来。
大将军确实有调动天下兵马的实权,但若是担任大将军的人处在益州这个险阻之地,除非能从益州北上,拿下关中这个跳板,否则再有什么大将军的名号,也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调动而已。
那靠着他原本的益州牧权柄也就足够了。
何必多此一举来个大将军?
但从明面上来说,这个请封又没有任何的问题。
刘虞没有可用来担任大将军位置的外戚。
其妻妾和庶出的一对儿女侥幸在公孙瓒霸占幽州的举动中逃到了代郡,并未像是刘和一般惨遭战事波及而身亡,但他的妻兄与他同在军中,死在了滨海道一战里。
这样一来,大将军这个位置,就最适合交给刘焉这样的汉室宗亲,以示对他的拉拢。
但刘焉这个人,在益州的地界上是有逾越之举的。
那么这个名为拉拢实为降职的委任,到底会引发何种后果呢?
具体情况姑且不论,乔琰在其中就有了因势利导,谋夺大司马之位的可能了。
见下属已在他们的对话间将朱檀给带过来了,乔琰便先中断了这个话题。
她翻身上马,朝着戏志才颔首致意道:“多谢先生解惑,待我幽州一行回返后赶赴关中,请先生听我的好消息。”
当年的戏志才因为只值一十首功的俸禄,将推君侯上位并州牧为己任,如今他为并州的治中从事,又力主她争取大司马的位置,还挺不忘初心的。
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君臣相得呢?
一人相视一笑后,乔琰便拨马向西,在随行亲卫的护持下,赶赴上谷郡的居庸关而去。
虽如今还不到将地盘扩张到幽州全境的时候,也还远不到和公孙瓒正面交战的时候,但她如今顶着刘虞拥趸者的名号,起码也要给公孙瓒看到,并州军退到上谷后就绝不会再行让步。
只是让乔琰并未想到的是,在她抵达上谷郡的时候,居然还有了个意外的收获。
郑玄的同郡老友邴原避居于辽东郡,因听闻公孙瓒和刘虞之间的矛盾,深觉辽东并非可以长住之处,在收到了郑玄的来信后,当即决定趁着寒冬封山前赶赴并州。
他行至半道便听闻了刘虞在追击公孙瓒的途中为之伏击、兵败而走,如今是并州牧的属官张辽驻扎于上谷郡,便先加快了脚程,等行到了此地方才停歇。
张辽领着乔琰入城之际说道:“这位邴先生的运气尚好,此番自辽东郡而来有人相送,否则倘若路遇贼人难免不保。”
“而那位护送他而来的壮士也颇有意思。我从邴先生处打听到了对方的履历,说此人也是青州出身,中平年间因青州州府与东莱郡府之间有些纠纷,各自送了一份奏章去有司处,他彼时为东莱郡奏曹史,便赶赴洛阳毁掉了州府的文书,先将郡府的送了上去。虽是为郡府办事,这场纠纷本也是郡府占理,为防州府追责,他还是避祸去了辽东。”
听到东莱一字,又听到了这段乔琰隐约有些印象的经历,她不由脚步一顿,“此人叫什么名字?”
张辽回道:“他自称——东莱太史慈。”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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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袁绍知道,他明明已经是青州牧了,却还是让原本隶属于青州的一位神射手落到了乔琰的手里,别管太史慈到底是护送邴原去并州做个保镖的,还是去投靠乔琰的,大概都得气个够呛。
不过眼下,他在看的是公孙瓒发给他的这封公文。
袁绍还真未曾料到,刘虞从凉州回返幽州和公孙瓒相持争斗,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终。
他叹道:“若非是这一战,我还不知道,刘伯安此人的统兵能力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刘虞的这种交战表现,简直像是直接往公孙瓒的面前送的一样。
可惜啊……
“可惜这一战中,乔烨舒麾下的张文远,表现得依然可圈可点。”
无论是其安排营防,拦截住了公孙瓒和轲比能以及蹋顿的三方盟军,阵斩轲比能迫使鲜卑支部退兵,还是其在刘虞一意孤行追击公孙瓒后,绕行徐无山,横空杀出将刘虞救走,都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大将风范。
袁绍对这样的猛将说不意动那是假的。
偏偏张辽乃是雁门郡人士,跟随乔琰已久,还分明是颇得重用的样子,又哪里有可能会被旁人所拉拢。
所以公孙瓒胜了刘虞是不假,但这一场胜仗并不能作为对乔琰的胜仗来看,也显然无法动摇到乔琰这方的军心。
反倒是随着刘虞这一败一退,看似是幽州的大半落入了公孙瓒的手中,实际上是代郡和上谷郡被纳入了并州的范围,让乔琰横空多出了两个郡来。
并州军要想守住这两个郡还真不是难事。
居庸关直接与太行山脉相连,在这一代名为军都山,也即太行八陉之中的军都陉。
扼守此关后,便足可保代郡与上谷郡不失。
张辽这个果断的决定,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并州方向的防守压力。
有居庸关在手,公孙瓒虽屯兵昌平,却也无力越界而过。
冀州方向要想犯境代郡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他们先翻越太行山。
一想到这种果断取舍的决定还是出自于张辽的手笔,袁绍就更生气了。
难怪乔琰没将张辽带去凉州与关中的交战之中。
这种能独当一面的将领,虽然年纪不大,却着实是留守后方的必备。
越想越气,还不如不想,袁绍将思绪转回到手中的军报上,朝着沮授问道:“以公与所见,我们是否要同意公孙伯圭的诉求?”
说句实话,袁绍先前还一度提防公孙瓒南下入侵,甚至因调度军防的决定,而将给袁术一个教训的差事交给了刘备,现在又要因为公孙瓒收拢俘虏、扩张军队、结盟乌桓的举动而对他妥协,袁绍只觉心中不大痛快。
但他听着沮授的回话,又觉得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只听沮授说道:“明公想一想,若不给公孙瓒这个位置会如何?”
“在刘虞兵败后,公孙瓒在各郡所积攒的兵马合计在五万以上。居庸关的并州军虽扼断了公孙瓒继续西进的势头,自己要出关也不容易,这样一来,公孙瓒完全可以屯兵昌平的同时挥军南下,入侵我冀州,届时反而让并州那边看了笑话。”
“反倒是明公若先对他给出了幽州牧的敕封,公孙瓒出于情理都不当对我等不敬。”
沮授似乎看出了袁绍的担忧,又补充道:“但此举并不因为明公对其怀有惧怕之心,而是因为原幽州牧刘虞在已有我邺城这位天子的情形下,竟有称帝之念,此为叛逆,公孙瓒出兵讨伐实乃义举,故而有此嘉奖。”
这么一通说辞,便给袁绍前后表现不一的举动做出了一个解释,也保全了冀州这边的脸面。
袁绍听来心中熨帖不少。
又听沮授分析道:“此外,我建议明公在渤海国与东莱郡各设一驻兵将领,对公孙瓒做出节制。”
“渤海国北面便是广阳郡与渔阳郡,乃是与公孙瓒正面交接的第一道屏障。东莱郡与幽州辽东郡隔海相望,若在东莱郡驻兵,公孙瓒也需惧怕我等渡海而过直入幽州腹地。”
袁绍看了看舆图,问道:“安排何人驻扎于此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