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231(二更) 益州局势(2 / 2)
但这几日确实也没什么要事,便是让他出去晃晃也无妨。
连齐周这边的许可也得到了,李儒就彻底成了个闲人。
旅游到异地应当做的是什么?大概有一件事放在现代和古代都是一样的,就是购买当地的特产。
李儒也是这么干的。
蜀中之地最出名的东西莫过于蜀锦,此时虽不是养育蚕桑的时节,却还是有不少新产出的。
李儒领着乔亭挑选了相对价格低廉的两家购买了几匹锦缎。
在将东西搬回驿馆的时候齐周朝着李儒打量了好几眼,觉得对方购买的数量和品质倒是也对得起他的财政状况。
李儒甚至还跟他建议道:“如果你想要买到性价比更高的,就选我去的那几家。”
他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吗?那刘益州也得算是个狠人,就在他入益州的第三年,他将对他怀有异心的王氏、李氏等巴郡大姓都给诛杀了,那王李一氏的蜀锦产业也就自然落到了刘益州的手里,被他转赠给了次子。”②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消息。你想想,这就是个无本买卖,价钱自然要比别处低一点。这种恩怨跟咱们来宣旨的人没什么关系,反正东西正适合我们这种手头钱财不多的,也好跟家里有个交代是不?”
李儒哪里有什么家里需要交代,他就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状态。
可齐周有啊。
听李儒跟他这么说,他当即回了个“多谢”,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个不务正业的同行者,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用处的。
但听到他第二日又去采购蜀中美酒了,齐周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李儒刚一回来,他就抓着对方问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如何抵达成都的?这一路上穿过了斜谷道,汉中郡,巴郡,广汉郡,然后才到达蜀郡的成都,路途颠簸,带些蜀锦回去也就算了,哪里是能把酒水也给带回去的!”
不要随便给他增加工作量行不行!
李儒笑了笑,“谁跟你说我是要将美酒给带回去的?你也不想想,我这买了蜀锦应付完了之后总得给自己添点东西吧,若是洒在了路上多遗憾,还不如在这里就喝完。”
“这蜀地位处南方,除了种黍麦之外大半种植的是稻米,故而此地的酒中也有以稻来酿的,此酒最大的特点便是辣喉,和那北地烈酒各有滋味。”
“不过这回没什么便宜可占了,我往益州本地人开的酒铺与东州人所开的都跑了一趟,价格相差无几。毕竟蜀中田产丰饶,真是一片沟渠脉散,疆里绮错景象。”
李儒拍开了齐周的手,“不与你多说了,我饮酒自醉去了。”
眼看他这一副懒散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反复强化这个印象了,齐周甚至觉得这一点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就连第一日听到他不买东西了,而是带着他身边那姑娘一起出去走访,齐周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听对方说,他今天不打算买实物的特产,去体验体验蜀中的人文风物。
比如说,蜀中奉行的鬼道和占卜之事。
但接连出去转悠了两日,齐周听得对方得算是无功而返。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据说最擅长占卜的两位呢,一个人已死了,一个自从断言与刘焉一道进蜀中的吴懿之妹有贵不可言的面相后也消失了,其他的,按照他多年间和江湖骗子打交道的情况看,大概都是假的。
“入乡随俗嘛,”李儒耸了耸肩膀,面露无奈,“虽然看出了他们是骗子,我也没打算当面拆穿。也算是我给益州人面子了不是?幸好我前几日已将银两都用来买蜀锦和买酒上了,本来是为了砍价才跟他们多说两句的。”
“……”齐周沉默了许久,更加庆幸对方不是此番来蜀的主使。
他想了想还是又提醒道:“还有两日就到刘益州和我们约定的时间了,你接下来还是莫要外出的好。”
李儒摆手回道:“那是自然的,我这腿脚原本就不算大好,这几日也就是图个新鲜劲,现在可该躺着了。”
齐周见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又补了一句“我那酒还没喝完呢”,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但他以为李儒最后逛的两日是无功而返,事实上李儒的收获可一点不少。
下一日并未出门的窝居中,他就和乔亭一起整合起了手中的信息。
他一边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一边其实也是在对乔亭进行指导。
他说道:“我们这几日出去获得的消息很杂,但是完全可以按照刘焉的人际关系来归拢。”
“一类是刘焉的亲眷子嗣,一类是刘焉的下属。”
“刘焉有四个儿子,长子刘范,次子刘诞,三子刘瑁,四子刘璋。”
“刘焉的部下,我们也按照最直白的方式划分分成两类,一类是益州本地人,比如支持他进入巴蜀的董扶,比如被他委派到了武都郡的张鲁,以及还留在刘焉麾下的赵韪。一类是益州之外的人,也就是被称为东州士的,比如说跟随他进入巴蜀的吴懿、庞羲。”
李儒一边说,一边在面前的纸上居中位置写下了刘焉本人的名字。
而后在上方写上了他那四个儿子的名字,在
“现在我们开始归纳这几日间听到的消息。”
“从蜀锦的情况我们可以看到,刘焉在益州士和东州士之间是偏向于东州士的,事实上巴郡的王李二氏并不是被刘焉在镇压谋反中处死,而是他为了在益州为了树立权威而杀的。”
“随后,就像刘焉和我们所说的那样,他在前年平定了益州人任岐所引发的判乱。”
“在这场交战中刘焉甚至本人亲自督战,在背部还中了一道流箭,这就是被益州人开办的酒馆所偶尔谈及的事情。”
“而后,一部分收缴得到的蜀锦生意被他交给了他的次子刘诞,言外之意就是让他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余下的便不必多想了。这位二公子也确实没有什么大志,早早就当个富贵闲人去了。”
李儒说到这里,将刘诞的名字从纸上划去了。
他做出此判断并不只是因为蜀锦生意,还有作为来使在此地所见的情况。
所以现在,在他面前的纸上变成了四个姓刘的名字,以及东州士和益州士,其中前者被描深了一道,意为其更得刘焉的看重。
“现在我们来看这些人各自支持的势力。”
李儒在这张纸上一边写一边说道:“这些人都是属于刘焉的毋庸置疑,但是因为刘焉对东州士更为看重,意图用来制衡益州本地的势力,所以益州人士也要给自己谋求一个出路。”
“具体表现为——张鲁和其母亲选择从刘焉手中不断谋求权柄,往汉中乃至于武都的方向发展。”
“赵韪在刘焉剩下的儿子中看好他的小儿子,觉得对方脾性懦弱,很容易为自己所拿捏,能扭转益州人的劣势局面。”
“而刘焉麾下的东州士,则是试图在有了跟随刘焉入蜀地的功勋后,再与之结为姻亲,进一步谋求权柄。”
“吴懿的妹妹被人说成是有贵人之相,可惜刘焉的前面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婚了,所以这位吴氏被嫁给了刘焉的三儿子刘瑁。更可惜的是,刘瑁生有狂疾,与继承无缘,故而吴懿目前依然是铁杆的刘焉部从。”
“这也很难说是不是刘焉为了让吴懿此人暂时不在自己的继承人中站队。”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姑且可以将刘焉的三子也划掉了。”
最后就剩下了三个名字和其所支持的势力——
刘焉本人:以张鲁为代表的益州人,以吴懿为代表的东州士
刘焉长子刘范:理法上来说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刘焉幼子刘璋:赵韪等对刘焉的抉择心有怨言的益州人。
李儒说道:“益州与外界隔绝,局势的变化传到长安早已经过了一番说辞上的掩饰,也难怪君侯要让我们先分析清楚此地的局势再行决断。”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地理上的隔断,让有些人的做事变得肆无忌惮了些,使得我们获知对应的消息变得更加容易,用来作为你的第一课正好。”
“局势已分,谁是最能为我们所用的,也就已经清楚明白了。”
李儒将笔递交给了乔亭。
乔亭并未犹豫,在面前的名册上画出了一个圈。
被圈出来的这个名字,是益州人赵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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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
乔琰笔尖一顿,忽然抬眸朝着报信之人看去。
那报信之人未曾想到,他前来汇报的消息居然会得到乔琰这样大的反应。
他方才说的事也算简单。
近来随着弘文馆中到访的士子增多,有些士人为了得到和同道中人更多的交流机会,干脆也不着急从那四位弘文馆馆主处得到认可,而是借着弘文馆这地方作为了个论辩的舞台。
这也就是为何乔琰会将诸葛亮给塞过去旁听。
以他的年纪虽然还不算学成,但在先有荀彧指导,后有乐平书院上课的培养下,对大多数言论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评判逻辑,故而乔琰也不太担心他被人给带歪了。
这种旁听更像是拓展视野,听听同时期的其他声音。
但今日的情况有些不同。
按照这位报信之人所说,今日旁听的人里还多出了一个和诸葛亮年龄相仿的少年人。
这少年沉默文静,全神贯注地听着那些人的交谈,偶尔还与诸葛亮交流两句。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好像是哪位到访此地的文士将自家的子侄辈也给带上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这两个少年交流到了什么话题,忽然就小声争执了起来。
演变到最后,竟成了在其他人中途停顿的时候,那陌生的少年忽然要求和诸葛亮来上一场辩论,为他们方才没能说服对方的话题找出个结论。
想到乔琰对诸葛亮的重视,加之那出言一争结果的少年好像也非池中物,身在一旁的崔钧连忙让人给乔琰报了个信。
这报信之人听乔琰问出这话,还当是自己说得急了口音有点重。
他便又重复了一遍:“那少年自称名叫庞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