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5）世界二 小兰花妖VS先天弱症大将军（2 / 2）
“你怎知她便一定是仙人……而非精怪？”
精怪？
顾景晖想了想，眼神明亮且坚毅，他说：
“精怪又如何，左右这条命也是她救的，她若是要，我便给！二哥你且还给我，待我回去好好照料恩人……”
精怪又如何？
顾瑾邵望着弟弟天真纯挚的脸，冷冷嗤笑出声，心中一片冰冷。
“你怎知她救你不是别有所图？”
顾瑾邵不怕怀中的苏乔听见，只因在顾景晖进来前他便确认过了。
“二哥你怎可如此揣测恩人！”
顾景晖也怒了，即便这人是他素来敬重的二哥，如今拥兵自重的西境将军。
怎么不可……
顾瑾邵想到自己与苏乔做的交易，她救他便是为了他的一颗心。
想来若非他阴差阳错从三弟手中夺了来，想来那妖精便要盯上三弟的心。
这般想着，顾瑾邵从心底里升起一抹侥幸，望着怀里的蔫蔫的兰花，眼神极冷。
“回去吧，这花不会还你。”
语气不容置疑，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二哥你！”
顾瑾邵冷着脸，命门外秦重、虞申二人将顾景晖带走。
待屋内只剩了他一人后，顾瑾邵想着这几日自己的反常，恍然间隐隐有些后怕，不得不猜想这是苏乔惑人心的把戏，再联想方才三弟的执着，心中警铃大作。
对着兰花轻声唤：
“苏乔？”
良久，依旧一室静谧。
顾瑾邵眸底冷光一闪，缓缓朝兰花伸出了手......
碧绿柔软的叶子摩挲在掌心，五指收紧，连同缀着可怜兮兮两瓣花的白杆也聚拢，相互挤压，柔弱得令人不忍摧毁。
外间的光透过窗牖照射进来，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粒子都清晰可见，可唯独顾瑾邵眼中复杂交错的神色难以辨别。
只要他手上再使些力气.......
这样的念头一出，犹如心魔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残缺的花朵便可怜兮兮的将要从弯曲变形的白杆上掉落。
从始至终他都不信苏乔，民间相传妖精阴狠狡诈，他不信苏乔救他的三弟不抱目的，是否也一样计谋着三弟的心？
顾瑾邵漆黑的眸泛着凛冽的锋芒，他不敢赌。
凝着那莹白的两瓣花，苏乔明媚灵动的面容，与那夜她嘴角淌血了无生机的模样交错闪现，手上却不自觉地便松了几分力道。
左右这条命也是她给的，她若是要，我便给.......
脑中响起三弟的话，顾瑾邵眸光闪烁，收回了手。
依着三弟的性子，若是这时杀了他的恩人，怕是会生了嫌隙，届时恐会更加棘手。
加之苏乔到底有恩于他与三弟，只要好生盯着，不怕她那般行径能兴起什么风浪来，且她毕竟是妖，或许……
还有别的用处呢？
可真的仅仅是因为这些么，手松开那一瞬，心底涌上的庆幸是为何，顾瑾邵不愿再去细究。
——
这几日将军府的下人，发现了两件奇异之事。
一是，将军身边日日带着株缺了一瓣的兰花，亲自照料，从不假人手。
二是，将军连着几日卯时起身，在后院练剑。
正院前厅，气氛紧张焦灼。
“胡闹！”
拐杖狠狠砸在地板，发出铿锵响声。
“若非下人里都传开了，我竟不知你便是这般不知轻重！”
崔氏望着底下垂首下跪的二郎，一时有些气急攻心。
想要好好罚他，可她偏偏不能，还得顾忌着他的心疾，一时间心口赌这口气，难受得紧。
“母亲。”
淡淡一声轻唤，顾瑾邵抬起头来，看着崔氏满头银丝，脸上布满怒容，低低叹了口气。
原想着确定了心疾真真切切痊愈了，再告知母亲，却忘了府里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顾瑾邵抬手抵额，俯身叩头。
“儿不孝，劳母亲操心了半辈子，瑾邵心疾已愈，母亲往后再不必忧心。”
“你知道我操劳还.......”
原以为还是些敷衍她的客套话，下一瞬身形定住，嘴里重复着“心疾已愈”这四字，与同样反应过来的青霜对视一眼，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再说一遍，心疾......已愈？”
扶着拐杖的手用力得发白，崔氏渴盼地与他对视，在顾瑾邵含笑点头那刻，头脑一片空白，跌坐在椅上，喜极而泣。
“快些过来，让我瞧瞧，若被我发现你诓骗我，定要你好看！”
顾瑾邵眉眼舒展，起身时将身旁的花儿抱起，上前去任崔氏拉着打量。
一番打量，崔氏心里的怀疑尽数散去，她的二郎，气血通畅，唇色红润，连那眉宇间常年萦绕的羸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青年人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好,好......”
崔氏疲态的眼中重新焕发出熠熠光彩，隐约可见从前的英姿飒爽，急忙问他：
“如何好的，待我备下厚礼，好生感谢他！”
顾瑾邵余光扫过手中依旧残缺的兰花，面不改色，“高人隐姓埋名，替我医治好便走了。”
崔氏一怔，心中遗憾，却觉得倒也合理，原还想求一求他，问问景晖的手可还能治.......
“景晖他......”
话一出，崔氏便觉不妥，能够治好瑾邵已是她不敢想的了，又怎能如此贪心?
“瑾邵，母亲有话要对你说，你听好了。”
崔氏忽而站起身来，肃然的脸上一双眼绽放着光芒。
“从前你身子不好，母亲宁可满腔怨恨仇恨郁结于心，也要拦着你上战场。”
说着，望着他的目光骄傲而欣慰，“可你不愧为顾家儿郎，便是患有心疾，朝不保夕，也做到了如今这般，母亲打心眼里为你骄傲。”
顾瑾邵动了动唇，眼里忽而晦涩，“兄长若是还在，会做得更好.......”
崔氏恍惚一瞬，下一瞬斩钉截铁道：
“不。”
“瑾庭过于小心谨慎，并非将才。反倒是你，比起你父亲，心够狠，于用兵之道上，更胜一筹。”
顾瑾邵瞳孔一震，所有人都说他温和有礼，风度翩翩，是个难得的状元之才，没有人知道他白日躲在暗处，用渴慕的目光窥视着父亲一招一式地教导兄长；夜里还拖着孱弱的身子，可笑地偷偷用着兄长的兵器。
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
“您一直.......”
顾瑾邵狼狈地后退两步，他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原以为那些深埋的卑劣只有自己知道.....
崔氏无奈低叹，走上前轻轻拍在他宽厚的肩，笑骂：
“我肚皮里出来个什么玩意儿，我能不清楚？”
“你是个好孩子，只怪前半生摊上了这么副身子，到底还是我亏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