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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路漫漫 大道徐行(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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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一身白衣,个头儿不矮,白白胖胖,是“甄肥”。

刘景浊冲着龙丘棠溪摇摇头,示意无事,随后看向中年人,笑问道:“甄掌门会出来我是真没想到,照理说不应该是你在暗处么?这么跳出来,日后棋局如何继续?”

武道琉璃身,还是聚起双的那种,深藏不露。

中年人笑道:“上次大小姐来,我已经想出来了,这次刘先生到了,咱们可以好好聊聊。”

刘景浊问道:“你也是一方渠帅?”

甄肥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我跟明教关系不大,袁捉当上渠主,那是他的运道。”

中年人笑着抬手,做个个请的手势。

“望山楼一叙?”

刘景浊看了看龙丘棠溪,后者轻声说道:“倒不如破庙一叙。”

甄肥点点头,“都行。”

龙丘棠溪轻声道:“别着急,我去想法子。小菜是我弄丢的,我肯定会把她找回来。”

刘景浊点点头,说得很有道理,若是只这么去看,那只要人间炼气士死绝,确实做得到一种相对的天下太平。

刘景浊取出酒葫芦抿了一口酒,笑道:“怎么都算是老朋友了,来问你点儿事儿嘛!别想着喊人啊!你有山门长辈,我有老丈人啊!”

龙丘棠溪询问道:“说什么了?看你这模样,铁定占便宜了吧?”

没等甄肥开口,刘景浊便率先说道:“就算有一座不存在炼气士的天下,那王朝、百姓,总会存在的。一个王朝要壮大,版图、各种资源,不可或缺。伐谋、伐交、伐兵,都是为一个利字。在一个没有炼气士的天下,就不会有堪比炼气士的兵器?就不会有动辄毁天灭地的大杀器?难不成到时候世道依旧不如意,再推到重来一次?”

两个其实算是仇人的青年人,就这样等着孩子做出选择。

两次接力,上一刻还在捣药国,这会儿已经在白鹿城外了。

龙丘棠溪带着黎洙走过去,介绍了一番,可黎洙一双眼睛总是盯着白小喵,闹的白小喵都没地方躲,那叫一个头皮发麻。

刘景浊摇头道:“先看看。”

甄肥抿了一口茶,面色凝重。

一连数问,要是放在从前,刘景浊肯定要愣一愣。但现在,青年人只是喝了

刘景浊点点头,“那就甄掌门先说。”

刘景浊灌了一口酒,微笑道:“事在人为,一人灭鼠,鼠蹿鼠逃,天下人灭鼠,则鼠绝矣。”

前面一大堆话,对这位望山楼掌门来说,都是废话,左耳进右耳出。可那句“拦不住人族探索之心”,确实让他无法接话。

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有天。这不都是天下人对自由的向往吗?

只要知道天下很大,是个人便都想去看看的。

甄肥点点头,继续说道:“人间炼气士,与凡俗王朝所谓佩刀侠士,有何区别?哪怕是你,说好听些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难听了,那就是将当地法令视为草芥,随意践踏。那人世间之炼气士,不就成了乱臣贼子?那只要人间没有炼气士,凡俗王朝没有所谓侠士,是不是就算是一种天下太平?”

娘亲走了以后,龙丘棠溪就觉得,白鹿城的城墙越来越高了。离乡时,总觉得城墙太高,出不去。回乡时也一样,觉得城墙太高,进不去。

陈桨笑道:“要了,说等青椋山开山之时,作为贺礼。”

谁还不喜欢听几句好话?哪怕好的有些假呢。

方才余椟善心大发,丢去了一锭明晃晃的银子,结果那个孩子捡起银子还给了余椟。

孩子说,他爹娘就是因为明教,生病了不去瞧病,反而去教祖庙里求符箓。结果符水没少喝,菜事魔没少吃,病是半点儿不见好,拖着拖着小病成了大病。后来他爹壮着胆子去问符水为何无效,都没等明使开口,就被那些个信徒拳打脚踢弄了出来。人家说病不好,是因为你对教祖不诚心。

哪怕我洋洋洒洒写下一篇文章,在对方看来,也只是诡辩而已。

天底下哪儿有纯粹的好人坏人。

龙丘棠溪指了指不远处河边一棵垂杨柳,下方土包隆起,边上插着一把画杆方天戟。

不会吧??不会吧!天底下还真有憋着吃猫的人啊?

门口又走来个女子,一身灰衣,武道真意外露。

有个青年人恢复本来面目,青色长褂,束发于顶,瞧着文绉绉,却偏偏背着一柄八棱铁剑。

前方一个灰衣青年人正给路边孩子介绍着各种挣钱活计。有去别人家里做长工的,就是事由儿贫贱了些,要看人脸色。还有去什么铺子里当学徒,学医也行啊,反正捣药国医者极多,只不过现在就有些不好过了。再就是最后一条路,保准儿吃得饱穿的暖的,那就是去信明教啊!拿个空缸,抓一把米撒进去,然后就跪在米缸前祈祷,米缸不就天天见长,再不用担心吃不饱了。

那孩子先前脸色还好,听到信明教,一下子就黑了脸。

顿了顿,刘景浊轻声道:“甄肥,你总不是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的吧?饭不得一口一口吃?”

中年人一笑,开口道:“只说刘先生一路所见,明教也好明使也罢,是不是在做好事?信太平教祖,引百姓吃菜灭魔,不杀生。以鬼神之说让百姓提起敬畏之心,行善事增寿,行恶事减寿,能不能称之为教化?以符箓替百姓治病,用炼气士手短让百姓米缸不减反增,算不算爱民?若是奸商恶官欺压百姓,明使也会出面,这是不是行侠仗义呢?”

龙丘棠溪问道:“别瞎想了,这般算得上瞬移的神通,用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吃不住的。”

黎洙眨眼道:“你们不吃吗?给你留了一条大腿呢。”

没等孩子开口,余椟已经跟着刘景浊往小镇外走去。

刘景浊笑着摇头,只说了一句不饿。

见刘景浊如此说话,龙丘棠溪只点点头就走了。

眼瞅着刘景浊就要离去,甄肥忽然抬头,沉声道:“若是你见过一个小小金丹就敢一人灭一国,你就不会如此维护这个人世间了。”

甄肥沉声道:“所以要让百姓心怀敬畏,律法说来说去还是有空子可钻。只要告诉他们,有神灵在天,善则赏恶则罚,一劳永逸。”

余椟面色如常,实则头皮发麻,活脱脱惊弓之鸟。这话一出,他哪儿还猜不出身边这家伙到底是谁。

中年人一笑,“那就说些实在的。凡俗王朝,佩刀剑大多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所以动辄以江湖恩怨为由杀人的事儿,层出不穷,官府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住。若是这么说,我们只需要禁刀兵,那每天不是都能少死很多人?”

次日清晨,刘景浊与龙丘棠溪各自御剑而起,去往蓌山。

余椟转过身,扭头往蓌山方向抬了抬下巴,轻声开口:“佩服你的胆量,几十里地,你就不怕来个人让你走不了?”

小姑娘抬起头看向那极高城墙,转身扯了扯龙丘棠溪袖子,问道:“棠溪,这是你家屋里?恁个大?”

龙丘洒洒凑过来龙丘棠溪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姐,姐夫这些年咋个没啥变化啊?”

这位如今名义上的蓌山少主,唯有苦笑。

刘景浊点点头,“十两雪银,如假包换。”

又喝了一口酒,刘景浊笑着说道:“我小时候想过,造一个十分巨大的炮仗,窜天哨你玩儿过吧?就那样的,绑在一艘船底部,往天外去。”

刘景浊笑道:“我算不上读书人,说的也不是书上道理。如甄掌门所说,凡俗王朝少了所谓侠客,是会安生很多,但民间没了一股子可以影响官府的势力,一旦一国皇帝昏聩,百官徇私枉法,那如何是好?这种事不是可能,是必然!如同甄掌门这望山楼,出门行侠仗义,管的不也是官府不愿管,管不到的事儿?”

刘景浊没忍住笑了,“就如同现如今?病了求符,饿了跪在米缸前祈祷?反正我一心信教,教祖管我吃喝,那我还种地作甚?那些个米面,是凭空变出来的?长此以往,谁都不种地了,哪怕他们把头磕破了,米缸也不会多出一粒米。甄掌门,人跟畜牲还是有区别的。”

有个灰衣中年人飘飘然落地,也取出一壶酒倒了下去。

于是他又将那枚银锭子递给孩子,他也想看看这孩子会作何选择。是拿着银子扭头儿就走呢,还是继续坚持要学一门手艺。

龙丘棠溪带着猎户装扮的小姑娘随后赶至,她轻声道:“下去也就下去了,都去过望山楼了,行踪瞒不住的。”

肥胖中年人一笑,轻声道:“主动现身,是想跟刘先生争论一番,只动嘴不动手。”

刘景浊轻声道:“神霄洞天的事儿,跟魏薇她们商量好了??”

“龙丘老弟,我陈桨可没答应了事情没做,我来传话了。”

那谁知道,谁能知道。

孩子一愣,“十两?!那是十两银子吗?”

“我找他聊聊,你们在这儿等着吧。”

刘景浊一愣,“他要了?”

余椟嘴角抽搐,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飞剑已经远不止一口,是数千口飞剑化作发丝般纤细,悬在他身边。

孩子冷不丁一个头磕到地上,冲着余椟说道:“求公子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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