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畅饮（2 / 2）
“我们都还好，回去为柳大娘办了场后事，又同风月客栈那边为她在城中九风山上立了一座衣冠冢，之后风月客栈也解散了，被赵家接管，改成了落月酒馆。”展松缓缓说道。
“对于那些姑娘来说，这或许也算是种解脱吧。”金曦叹道，她不曾去过风月客栈，但了解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珠华点头轻叹，道：“这天下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去脏损己身，背负永世骂名，承受着那些表面光鲜亮丽，内心腐臭淫乱的虚伪世人的羞辱，生活在那样不见天日的阴暗地方呢，无非都是些身不由己的苦命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中，为了活下去，只能如此，做那仍人摆弄的笼中鸟。”
“至少如今你们已重获自由，得到新生，放下这些过往，以后每一天都将是崭新的开始，不必再在意世俗众生低劣愚蠢的看法。”金曦说道。
珠华笑了，美丽动人，她看了眼边上的妹妹玉淑，道：“是啊，我们都自由了，可以做翱翔天空的飞鸟，肆意游荡的海鱼，向阳而生的鲜花，无拘无束的人。”她又轻轻摇头道：“其实我和妹妹都已经很幸运了，一直以来都有干娘护着，只是可怜风月客栈里的其他姐妹，在这漫长而黑暗的人生岁月中，皆是道不尽的绝望与悲哀，如今解开枷锁，脱离樊笼，但愿她们此后能幸福快乐吧。”
萧阳没有妄自断言，谁又说得准以后会发生什么呢，他只能以一句大致概括全面的话语来回应，“笼中鸟，已腾飞，池中鱼，终入海，是龙是凤，需自渡。”
“其实对于我和妹妹而言，这次最大的机缘并不是原始宝中的所得所获。”珠华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萧阳，水灵灵的眼眸中似有星光点点闪耀，尤为璀璨。
萧阳心领神会，淡然笑道：“我也只是个同样你们一样在世间争渡的苦行者，很渺小。”
“不。”珠华摇头否定，“不管你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至少于我而言，你就是一颗无可企及的璀璨星辰，更胜天上日月，为我照亮了迷茫昏暗的人生岁月，指引出一条我以往不敢妄想的不朽大道。有时我会想，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去金家，而是去的霓虹宫会怎样呢？也许已早早亡命于原始宝界，成为一具可悲而可怜的无名枯骨。”说道这里，珠华俏脸上的笑意显露出几分天生的妩媚，“其实我也会想，如果当天晚上你就遂了展松意愿，发生了那样的事，又会怎样？”
萧阳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那样的话，也就没有今天了，不仅你们大道路尽，我可能也躲不过一灾。”
珠华笑容瑰丽，“那还好没有发生。”
想到这件事，萧阳不禁看向同样无法镇定的展松和玉淑，道：“展兄，其实我有时挺佩服你，能够做到这么大方，你真的不在意吗？”
展松一脸的不好意思，叹道：“萧兄，你也知道，那会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若是能成，我再来点推波助澜，兴许能改变一场悲苦的结局呢。”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但是现在，我肯定是非常在意的。”
萧阳与珠华不经意间笑出了声，不知内幕的金曦与金崖满头雾水，经历过此事的苏诚亦是懵懵懂懂。
金曦忍不住问道：“你们四个曾经发生过什么？”
“一场无足挂齿的闹剧。”展松解释，可不想让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嗯，闹剧而已。”萧阳附和。
金崖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一些因果，作为男人，对这种事还是比较敏锐，但他没有说出来。
金曦翻了个白眼，一副鬼相信的模样，本要刨根究底，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按捺了下去。
在众人说话之间，几个酒楼伙计已经来到了包房外，敲了几声门，得到应允后将香气腾腾的菜肴端了进来。
等伙计们离开后，展松才率先倒酒入杯，举而敬之，道：“都忘了说叫你们来的意愿了，不过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吧。来，干一个，今晚放开了吃喝，不要客气，下次就不知道要何时才有这样的机会了。”
众人皆满杯，纷纷起身，一声“干杯”，一饮而尽。
“何时动身？”萧阳问道。
“明日启程。”展松答道。
“打算去哪？”金崖也问道。
展松思量须臾道：“离开霓虹城后，我打算带着玉淑前往凡间，要么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要么就一起开家酒馆，经营些小生意，平平淡淡的生活。”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般着急，如今这天下正处于战乱时期，不怎么太平，何不去我金家，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去金家当个客卿长老，位高权重，无人会说道，若是想经营些生意，金家在霓虹城产业丰富，可以将一些区域交由你们来掌管。”金曦诚恳地说道。
玉淑摇头，柔和地笑道：“姐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和展松已经做下定了决心，以后不问大道，远离世事纷争，能平平淡淡，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就足够了，权势和力量我们都不想要。”
展松笑着附和道：“是啊，虽说凡间同样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不少，但相对于修行界总归还是比较太平，以我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好好保护玉淑，就此隐姓埋名，白头偕老比什么都好。”
金曦暗叹，默然间竟有些羡慕这两人，可以去相爱到老，随着心意而活，独饮一杯酒后她祝福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只能在这里祝两位同心永结，不离不弃，还有，早生贵子。”说道最后，她笑了起来。
展松起身笑着敬酒，“哈哈，借金大小姐吉言。”
脸色变得有些微红的玉淑默默无言，同展松起身，双手端起酒杯与金曦碰了一个。
“你呢，也要明日离开霓虹城吗？”萧阳望着见自己妹妹找的归宿，可以幸福生活下去而心生欣慰，露出浅浅笑意的珠华问道。
“嗯。”珠华闻言微微点头。
萧阳又问，“真不打算和你妹妹他们一起走？”
珠华莞尔一笑道：“不了，我想去追寻那条属于我自己的不朽大道，说不定以后我变得道行高深，你我再相逢，我还能帮到你一些什么呢。毕竟我现在似乎真的无以为报。”
话虽如此，但珠华心中其实多少还是有些落寞与伤感，一想到了那天晚上妹妹因为自己无论怎样都不愿意跟他们走而难舍难分哭了一夜，便觉得揪心。
姐妹两从小到大二十余年相依为命，不离不弃，这突然之间就要分开，从此将相隔两地，不知重逢在何夕，换谁都会舍不得。
但她也没办法，有着自己的宏大理念，她想要变强，以行动来证明自己不弱于人，不求冠登绝峰，但求在这世上留下自己来过的足迹，若能看看那大道最高处的风景，也算此生无憾了。当然，她也会在暗中默默守护妹妹，看顾着属于她人生之路，谁都不能去破坏她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世界广袤，人海茫茫，相识相知是缘分，成为朋友是幸运，朋友之间相助本该是一件美好而理所应当的事，所以没什么需要回报的。”萧阳轻笑道。
珠华笑意不减，道：“你说的对，但你有你的说辞，我有我的执着，我希望可以帮你是我的事，跟你本人没有太大关系，你又不是我夫君，总不能连这点权利你都要管吧？”
萧阳默然皱眉，心中认同，但没做任何回应。
珠华笑出声，倒满杯中美酒，道：“干杯。”
萧阳眉头舒张，同样酒满杯，举而轻碰，两人一饮而尽。
“喝酒吃菜，不够再加，今晚必定要一醉方休。”展松朗声大笑，与众人笑饮一杯后道：“岁月漫长，人生久远，展某虽无法再与各位去共谋前路，但真心祝愿各位此后皆可大道高歌，前程似锦，他年还能重逢，如今日这般痛饮。”
“嗯，我和展松就在凡尘等着你们荣登辉煌的好消息。”
“那我们也借两位吉言了。”
“下次相见，恐怕都能见到你们俩的儿女了。”
“哈哈哈，应该吧。”
“对了展兄，其实你们还是离开过早了，趁我们都在，理应先和玉淑成婚，请我们喝顿喜酒啊”
“呃嘿嘿，其实我和玉淑在半个月前已经完婚了，在我那栋老宅子里面。”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们，没将我们当成朋友啊。”
“金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而已，没必要惊动大家，遑论萧兄根基受损，说不定还无法到场，所以有珠华姐做个见证就足够了。”
“婚姻乃人生大事，你居然就这样草草了事，人家玉淑跟着你也是委屈。”
“金姐姐言重了，其实展松本来是要知会你们的，但是被我拒绝了，都是我的主意。”
“你就帮着他说话吧。”
“我哪有，是真的。”
“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看来，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哈哈哈，看看，底气不足，脸红了。”
“哈哈哈”
最终，众人一直欢声笑语的畅饮至下半夜才离开酒楼。
街道上，依旧人群不减，展松抱着已醉到不省人事的玉淑，问道：“萧兄，你们不回去吗？”
“不了，明天再送你们一程。”萧阳说道。
展松有些犯难，“可惜我那栋宅子前天转卖出去了，不然还可以让你们住下。”
“没事，随便找家客栈对付一宿就好。”金曦说道。
展松见众人意见一致，不容推辞，思虑片刻道：“那也行。”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家极其华丽富贵，名为“总相逢”的客栈安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