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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武侠仙侠 >一碗茶的岁月 > 第一三二章 寥如晨星

第一三二章 寥如晨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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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早已死硬了,”有乐不以为然道,“便跟化石一样,不可能转来转去。瞧,我用扇拍它脑袋,就这样打啊打,它也没反应……”

“给点反应好不好?”躯形高大的素袍者拉着我的手不耐烦道,“你手上这些摄附之物怎么也跟无情的女人一样,枉然耗费半天工夫,竟仍对我毫无反应?”

“这不是明摆着?”弹焰枪火稍弱的间隙,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又已躯复完整,形态如初的走过来,拾取黑盔甲士的肩炮,拉了几下机括,遂使装置变形加长,随着咔嚓微响,伸抵素袍者脑袋,蹙眉说道,“已然表明它们不想跟你在一起。况且根本就不属于你,这些天外之物凭什么给你占为己有?”

“大家原本都是来自天外,”躯形高大的素袍者浑若无视炮管抵头,攥握我手腕,目光诮然的沉哼道,“你在第七重天以‘大君’自居,把你追捧作‘天军之君’的那些家伙吹嘘为‘至高的天’,无非七维度。而我曾经坐踞九天之上,境界比你高得多。我若拿不到手,你就更拿不动……”

“真的不动?”长利忍不住凑眼挨近木乃伊而觑,有乐亦摇扇探瞅道,“里面好像没东西,黑漆漆的空无一物。看把你吓成那样,有什么呀?我再用扇打它几下试试……”

“给点面子,”蚊样家伙抬着袖弩,始终忐忑道,“不要到那边玩它,‘死圣’在里面。”

有乐拿扇拍打几下,又睁大眼睛凑近而瞧,兀自窥来窥去,信孝颤着茄子在后边提醒道:“小心啊,每面荧壁皆映出有个东西在盯着你……”

恒兴忙拉有乐退后,向匡也来帮手,推长利避开。有乐又挣扎而返,仍把折扇伸去拍打木乃伊,不以为意的说道:“明明是我在瞅它,不是它在盯我……”

躯形高大的素袍者扬手遥挥,将有乐撂去一旁,随即蹙眉转顾四周光影明灭不定的荧壁,沉哼道:“怪不得我感觉不对劲,原来旁边另有蹊跷。从死海跟来一路阴魂不散,暗中搞鬼,要跟我过不去是吧?死了一千年,你还没死够吗?”

荧壁一暗,我忽感脊寒,瞥见木乃伊竟没在原先摆放之处。

窗前有人惊呼:“外面依仍星辉寥落,不过那个发光球体越临越近了,似将透壁侵入……”

“我的力量越来越强,”高大的躯影映壁,炽展六翼辉彩,遮覆先前的幽暝阴晦影像。我惊眸转投,一时目为之眩。素袍者沉浑的语音激荡在耳边,其似伸手迎向方窗外面渐临愈近的球状光团,向我流露志在必得之意。“再过片刻,谁也拦不住。我要集齐所有必需元素,杀回天外天,让你们看清楚那班自称‘主宰’的家伙究竟是什么……”

信孝不由颤拿茄子抬到鼻际一闻,惑问:“除了传说中的‘天主’,还能是什么?”

躯影高大的素袍者复现俊朗之形,蹙眉转觑,瞅见信孝又换了一枚新茄在手,忍不住加以凝视,使其蔫颓,随即说道:“我也想搞清楚那是什么……”信孝又换一枚新茄在手,抬起来说道:“这是茄子。”

形躯高大的素袍者不禁啧出一声,复加凝视,使茄蔫掉。信孝再拿一枚出来,又抬到鼻前嗅了嗅。形躯高大的素袍者郁闷道:“认知论的究极境界是否定之否定。猫头鹰之所以是最叛逆的鸟类,就在于它敢于叛逆自己的叛逆。非洲人和印第安人认为猫头鹰不吉祥,然而猫头鹰这种视掠食者为无物,只要我死了就没人杀得了我的态度,值得逃过劫数残余的人类好好学一学……”说话间又瞪蔫茄子,然后微哼一声:“听进去了吗?”

信孝换取新茄在手,边闻边点头称然:“听着呢,不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股惫懒精神的猫头鹰版本么?”形躯高大的素袍者复又瞪蔫这颗茄子,转脸向众人扫视道:“大自然是美的,也是血淋淋的。没有谁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里没有太阳,”向匡在窗边惑望道,“不知为何竟连星光也稀少。阴暗之穹,漫空弥尘,窗外微荧晃闪的那些飘忽无定的东西感觉也不像星光……”

其畔一名玄袍长者不安道:“马头星云还没有形成,创世造星的光辉此刻似仍看不到……”

“这是哪里?”窗边多人皆悚道,“我们怎么会流落在此……”

“没有人知道答案,”门口有个苍鬓虬髯的老者在廊间惊疑转顾道,“就算是高级军事指挥官也没有答案。先前听闻有些法师在弄什么巫术诅咒名堂,你们结了什么界呀?”

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朝一众惑望之目涩然道:“人们总是有想法,但想法跟现实可能相去甚远。”

“我看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什么界也没结成,”形躯高大的素袍者转面似欲寻茄瞪蔫,凛目扫视之间,其语沉哼道,“乱用那卷羊皮秘籍里的东西,也不看看唤醒了谁?”

信孝避去恒兴后边,素袍者觅不着茄,随手一抬,指向我背后,难掩郁闷道:“一个人的光芒如果太盛,无疑就会掩盖其他人的光芒。人心的可畏之处,就是许多人想的并非要借你这盏灯发光发热,而是想方设法地灭了你。早在人们看得到创世造星的光辉以前,我划破无边的黑暗,带着璀灿的光华一路走来,就总有不少家伙想消灭我。不让我给你们送去照亮眼前道路的光芒……”

我转瞧身后,没看见什么。回头却见一束“品”形红光移到其额上,不待素袍者蹙眉转视,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伸来炮管,顶住脑袋,说道:“圆满本身也是一种想象,不圆满才是常态。别把什么东西都看得太重,尤其不要过于注重自我。就算没有你这个‘光之使者’四处游荡,该有光时,万物自会看到。至于世人,没必要因为一时自感绝望便将灵魂拿去跟魔鬼做交易。最悲观的时候也不该放弃,终有一天会好起来。”

向匡忍不住问道:“万一好不起来了呢?”

我忽闻一偈,其极低微,不知来自何处,萦耳送诵:“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八王之乱临危陷阵,”因见向匡似自怔听忘动,蚊样家伙在后边悄喟,“向匡深入千军万马当中,遭胡烈之子‘鹞鸱儿’胡渊率众猛攻,势已无望脱困。听闻洛京失守、宫倾城破的诸多噩耗传来,万念俱灰。这位日后身经百战的老将最终弃刀,插于水边,合掌坐地。当他诵偈待戮之时,年仅二十余岁的八王之一、皇太弟司马颖打败‘鹞鸱儿’,擒斩胡渊,越众走来,上前搀扶向匡起身。并告诉他,胡渊曾在成都杀害钟会,现已伏诛于向家兄弟旧友身故之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事历来如此,不要说没有天理循环。后来‘成都王’司马颖被矫诏杀害,时年二十八。他的两位儿子也被杀。司马颖一死,部属争相奔散,惟独卢志随从不怠,犹自长守其冢。其后汲桑杀司马腾,号称为司马颖报仇,于是起出司马颖的棺木,带着它行军,每有事都启奏司马颖,以行军令。汲桑战败以后,司马颖的棺木被放于旧水井中。向匡帮助司马颖旧臣收了棺木,改葬于洛阳。晋怀帝加县王礼节,念及向家兄弟一直古道热肠,继续起用向匡为护军大将。向匡挂印随僧云游,从此不知何往。”

有乐伸扇一拍,转觑道:“为何又扯这些?还不快帮我看看那个木乃伊跑哪儿去了,刚才明明就摆在这里……”

恒兴若有所思的叹道:“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成了一座山。面对总在重复的错误,从‘该怎么办’的孤立无援走向‘大梦一场’的虚无,自然顺理成章。”

“人生有很多遗憾,只是当初不以为然。”向匡抬手揩拭眼角,不禁语哽。“如果最终结局竟是一再绝望,而至全然无望。我们这些人栉风沐雨几十年,为了什么?”

抱禽的粗嗓子家伙叼着烟卷儿在角落里忙乱之余,难抑懊恼道:“谁先来帮我弄停这个令人焦虑的倒计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弄半天也没反应……”形躯高大的素袍者往旁稍瞥,纳闷道:“那个只是幻觉而已。”抱禽的粗嗓子家伙叼着烟卷儿闻言一怔,连忙使劲揉眼,只见有个嘴巴没剩几颗牙的衰颓老叟扶杖在角落里坐望道:“你为什么在我肚脐下边捏来捏去呢?我一把岁数了,当然不会有你要的反应给出来……”

抱禽的粗嗓子家伙一惊而退,嘴上烟卷儿坠落。有乐拿扇拍开,伸手往旁一指,说道:“这边角落里亦有东西在倒计数,已将近归零了。不过那也是幻觉,对吧?毕竟这里幻像太多,既然不是真的,咱们别管它。让其继续数完,大家先帮我找木乃伊……”

“其已在你后面,”信孝颤拿蔫茄一指,咋舌儿惶避着说道,“谁叫你刚才拍它太多,拿扇子打来打去,不被盯死才怪……”

有乐连忙回头去瞧,果然见到木乃伊靠壁摆陈在身后,他慌欲跑开,但觉木乃伊犹仍死气沉沉,一动不动。有乐又壮起胆子颤扇蹑返,睁大眼睛凑近其畔,探头探脑而瞅。

抱禽的粗嗓子家伙拾烟卷儿伸去炙烫,并且抓挠胳肢窝,搔过痒再踹几下,因见木乃伊毫无动弹,便放心转朝长利他们挤在后边畏缩之脸咧嘴笑道:“死硬了,弄半天没反应。”

信孝颤抬蔫茄一指,悸然告知:“不是这样的,它在瞅着你。”抱禽的粗嗓子家伙急忙转觑,木乃伊却似并未动弹,仍瞅别处。抱禽的粗嗓子家伙斜叼烟卷儿啧然道:“没有动过。”究竟暗揣不安,装作转开脸面,猛地再回头一瞧,木乃伊依然如故,摆在后边,纹丝不动。

抱禽的粗嗓子家伙又装作转开脸面,忽却再回头急瞧,只见木乃伊保持原样,并没异状。抱禽的粗嗓子家伙由而坦然道:“不要一惊一咋,真的没事……”有乐愁眉苦脸,从旁掏出小镜子朝肩后悄悄照给他看,颤着手说道:“我都不敢瞅了,你自己从镜子里面瞧它是不是已然转头靠近?”

“谁把‘死圣’搬上来,你们自己搞定啊。”闻听那边突然传来鸡飞狗跳的动静,形躯高大的素袍者摇头皱眉说道,“这里晦气太重,再耽片刻也难以忍受。我拿东西就走……”

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伸抬炮管往他头上接连轰击,便趁突然发难,伺机将我拉开。形躯高大的素袍者脑袋迸开数瓣,一时咆哮如雷,手仍抓攫不放。我挣腕之际,被他拉住那个荧转细微之环,忽随一震,激泛炽芒圈转,顷然洗荡,素袍者碎臂而跌,撞进旁壁。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追轰数炮,殛射素袍隐匿之处。我得以摆脱,退至门边,瞥见头顶上方有一条尾曳影悄临,伴随翼风飒近,其腥扑鼻。

我投眸急瞅,只见翼尾悄收。荧壁忽烁数下,闪映许多奇怪的影像如癫似狂,载歌载舞,纷唱:“无神!世间最好是无神,天大地大我最大。无神!举头三尺没神明,从此行事不忌惮。无神!放飞自我去追求平等,为何男人袒胸我不行?我偏要袒露,妇女不示弱。大家一起光膀子,男人喝酒我也要,主动索吻搂满街,谁趁喝醉欺负我,这都是男人的错,一切责任全在你……”

门边一个白须黑袍老者皱眉摇头叹道:“哪来这么多愚蠢之人?一个个自以为是,被忽悠当众裎露给人看,任由别有用心之徒教唆行为不端甚至放浪形骸让人占便宜,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四处诉苦告状,难道这就是小男小女们想要的平等之权?”其畔有个玄袍黑发男子微哂道:“自甘堕落的幌子而已。真正的追求众生平等,不是总想着谁要压过谁,抑或谁骑在谁头上,甚或谁灭谁。你看看他们所作所为,哪里是追求什么真正的平等?无非想要更多特权,攀比谁的命更贵……”

没等说完,两人忽被掴开。形躯高大的素袍者从我后边扬臂转出,复显形态如初,语音沉浑激荡的说道:“永冬降临之前,我本来已使更多世人觉醒,内心解放,挣脱世俗羁绊,不必再受任何束缚。形势一片大好,却让天上自居为‘主宰’的家伙终于看不下去。其不甘心越来越多‘粉丝’流失到我那边,失意之余竟然发狠,给世人带来了永夜。但只要有我站在人类这一边,光芒不必靠他给,再漫长的黑夜也是狂欢夜。”

荧壁忽又幽寂。我惑瞧一眼,看见有乐他们慌张跑过来,不知急着躲避什么。我转眸回觑,却见一束“品”形红光移至,形躯高大的素袍者蹙眉微啧:“还是别用这些响声太吵的热兵器互轰脑袋了罢,我突然想念更安静的冷兵器……”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伸来炮管,顶住头额,低哂道:“你似乎越来越弱了,还扯什么兵器?”

“这些墙壁有蹊跷,”形躯高大的素袍者难掩纳闷地顾望道,“没等我调好状态,就被排挤出来。外边的核心光团也近不得,反而似遭无形屏障逼离更远……”

“外面好像又增加了不只一两层无形防护罩,”一名玄袍长者在窗边抬着仪器窥觑道,“其间有一道移晃曳转无定的光圈隐然若显金色,不时泛出彩虹般的弧形光波,将烁近窗口的发光球体驱离逼退。毕竟‘哨塔’本乃‘炼金术士’的一部分,不愧是先民传说中最高阶的古神‘元始天尊’留下的座驾……”

“‘哨塔’只是‘炼金术士’身上甩落的一粒小虱子而已,”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朝素袍者渐似发灰的脸上打量道,“就把你挤迫成这样了。看看你的气色状态越来越差,凭什么还想杀去更高的天界?”

形躯高大的素袍者探手出袖,其臂已恢复完整如故,按住我肩头,瞥视道:“凭的便是这小姑娘身上的东西。刚才我还发现,其中有些秘器居然高于十三维度。而你我只在九维以下,你处于七维,我勉强可上九维,大概你也能借助某些东西加持,偶有提升。然而十维的境界可望不可及,何况十三维?超越这样高的境界,想都不敢去想……”

信孝颤着茄子探问:“‘死圣’处于什么维度呀?”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将他拉开,摇头说道:“不清楚。”

形躯高大的素袍者投目遥加凝视,先使茄子蔫垂,随即郁闷道:“没人知道。所以难缠……”

“其乃黑暗能量,”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稍瞥旁壁,似亦不安道,“我看比你更黑暗。毕竟你原本出自天界,昔曾伴随光明。而它根本不同,始终来于最阴暗之处,源头在哪里?我看不出……”

荧壁阴晦,不时霎闪木乃伊之影。蚊样家伙抬起袖弩惕顾道:“我刚才听谁说它死了一千年,其实只怕不止吧?”

“何止一千年?”花白胡须家伙拉扯着羊皮卷边跑边说,“住在巴比伦北面那伙强悍的亚述人早就提过它。苏美尔祭司那里亦有它的传说。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亦即希腊语‘两河之间的地方’孕育了人类有史以来最早的文明‘苏美尔文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中间的地方叫‘美索不达米亚’,意思就是‘两河之间’。那里有许多流传后世的巴比伦神话,其中包括巴比伦国王的祖先梦见遇到了神仙。神告诉他,洪水就要淹没大地,来惩罚人类的罪恶。因为他一向对神十分虔诚,所以神要搭救他。这个人听从神的吩咐,造了一只方舟,把全家人都搬到舟上,还带了数只动物和一些种子。没过多久,乌云布满天空,黑暗笼罩了大地,狂风暴雨袭来,滔滔洪水淹没了一切生命,只有那艘方舟在茫茫无边的水面上漂行。到了第七天,终于风平浪静。方舟漂到一座山旁。舟上的人把动物放上岸,将种子撒在山上,大地的生命重新开始了。人类许多民族的神话都受到巴比伦这个古老传说的影响。包括此后衍生新编故事里那个叫诺亚的人按照天神的命令造了一只方舟,全家人坐上去,躲过了水灾。当洪水退落的时候,诺亚放出一只鸽子。不久,鸽子衔着一片新拧下的橄榄叶子飞回来,使诺亚知道洪水已经退去,万物又恢复了生命。西方人把鸽子和橄榄枝作为和平的象征,并说小麦最早就是生长在巴比伦的。而在死海之滨,六七千年以前便有铭刻‘镰魔出穴’的形像……”

“杠精就是你这样儿的,”形躯高大的素袍者恼瞪信孝掏出来闻的茄子,懑然遥视道。“我不过随口打个比方,你又拿来掰。我不跟你计较都算好了,那些茄子为什么没完没了?浪费我大量犀利的眼神,在你这儿不停地枉然消耗精气,分散了注意力,以致更容易遭‘死圣’所乘,你看我此时的气色有多差……”

信孝忙避到我后边,颤着茄子申辩道:“刚才又不是我说的……”形躯高大的素袍者朝我忿视道:“还敢抵赖?我早就盯死你了,有种再从股后掏出一个茄子试试看?”我愕然道:“你瞧到何处去了,我哪有茄子?”形躯高大的素袍者揉了揉眼,自抑纳闷,指着有乐说道:“你别拿着茄子跑来跑去,转回来让我瞪蔫它。”

有乐啧出一声,摇了摇扇,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着茄子?信孝在那边,我还有事要忙,不要吵扰……”长利在旁不安地悄问道:“那个木乃伊有没有跟过来?”抱禽的粗嗓子家伙叼烟说道:“先别往后看,留意咱们跟前,瞧那个倒计数的危险装置,是不是快数完了?”

有乐挤在倒计时装置旁边瞅了瞅,拿扇拍打道:“估计又是幻觉。摆在我们眼前的事实是,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对吧?”长利憨摸道:“真的没有吗?摸着挺有手感……”恒兴垂汗惑觑道:“不过它好像是真的存在。谁试试踢一脚看痛不痛?”抱禽的粗嗓子家伙叼烟转望道:“让我先看看那个掉牙老头在哪儿?”

“听闻里边有人叫嚷说看见了危险装置,”我瞥见门外奔近数躯魁悍之影,肩头皆有炮械横立其上,在廊间匆拽旁人悄问,“在哪儿?”

“在里面据说有发现‘海神波塞冬’的核心装置,谁知是不是真的?”门边有个黑发玄袍人捂颊爬起来匆迎上前,急促问道,“你们找到了棺柩里窜出来的吸血魔怪没有?”

“还在四处找,”一个魁伟雄壮之影临门投覆,威风凛凛地扫视,目光精闪的咕哝道,“然而这里每一层空间均极宽广,曲廊宛如迷宫,竟似越走越长。须唤多些人手帮忙。大友在

“听说有异物入侵,”有个肩披雪绒氅之人端着长管器械走在廊间,不安地转望道,“哨塔内部那个古音发出警告,不知是什么混进来了?你的那些伙计跟我们北极军团在……”

花白胡须家伙拉着羊皮卷往外讶瞅道:“你们啥时候的人,居然也能听懂那些不时幽旷提示的古音?”蚊样家伙抬着袖弩倒退过来,心神不定的说道:“三大骑士团有小珠子她们智珠家族帮忙,人手一个智慧宝珠复件配置,彼此互通讯息,这些都不在话下。你还不赶紧收卷,时光渐流更远了,窗外越来越暗,可别真的回到了‘原初’……”

“距‘原初’还远着呢。”窗边有个乱发玄袍人取出三筒仪器观摩道,“不过外面好像也没什么星光。马头星云之类造星区域皆未形成。”

有乐摇扇转望道:“马什么云?”

门廊外有个脸形奇特的小个儿家伙挤在人多处闻声回头,在一个垂首穿行的黑衣僧人旁边愕觑道:“好像谁在里面叫我?”其畔一个壮汉拽扯道:“没人叫你,赶快下去找间厨房洗菜做饭。顺便帮我把这捆‘花鸟派’关老师的字画收好,如今咱们早已洗尽铅华,逃难须要低调。别在这里看热闹了,没什么好看的……”

有乐摇扇讶望道:“咦,我好像看见徐锦江老师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不是眼花罢?”信孝闻着茄子转觑道:“真的吗?那他一定看到我先前勇敢地用茄子跟撒旦周旋斗争的史诗般场面……”

长利拈起一坨儿东西,憨问:“这是什么呀?”

蚊样家伙伸眼细瞧道:“月工門括约肌。”

有乐连忙凑觑,好奇地问道:“谁的月工門括约肌?”头顶上方有一条尾转曳而收,我揉眼惑瞅之际,隐约听到一语尖细,略带哭腔的说道:“好像是我刚才不小心脱落的。先前还没准备就绪,便被砸毁棺材,想是逃蹿匆忙,刮掉了点儿东西,幸好尾巴没断……”

我抬眼寻视高处,觉有翼影掠过,有乐摇扇乱望道:“谁在上面?是你掉东西了吗?”恒兴表情严肃地伸脸辨觑,在蚊样家伙旁边悄问:“你怎会一眼认出那是‘月工門括约肌’,莫非你还当过月工門科的大夫?”蚊样家伙抬着袖弩朝高处惕瞄道:“刚才上边有个长翅膀的小秃儿说是他掉落的,你快帮忙找找看,那个有尾巴的小影子又往哪处溜掉了……”

“难道是德古拉?”信孝闻茄仰觑道,“他怎么变小了?瞅其形影就跟新生儿差不多一般大,头发好像也没长出来……”

一根尾影悄垂而下,倏突卷起,缠住长利手拈的那坨儿东西,飒然急收。我闻声转望,只见高处有个小秃儿塞东西进嘴,忙乱吞咽,随即跑掉,往暗处钻窜飞快。未待多瞧,便已没影。长利憨问:“它为什么吃那个东西呀?”

“不清楚,”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仰着脸,似亦纳闷道,“谁晓得?或许它吃了以后又会重新生长出来……”

门边有一白须长者捧着经书惑望道:“不对吧?德古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瞅似新生儿,就凭此般藏头缩尾的德性,你还指望他下来跟神魔互撕,干一场大战不成?”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抚额摇头,涩然道:“世人对德古拉从来就没有看对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或许历来有问题的果然是世人,而不是德古拉……”

“赶快把木乃伊丢出去,”有个托钵的毛发稀拉家伙奔到门廊说道,“死圣似被不知什么东西抑制在内了,一时出不来。”

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揉额转询:“谁说的?为何这会儿竟要抛弃‘死圣’不用……”托钵的毛发稀拉家伙侧身退立,恭然道:“盟主说的。”

我投眸瞥见一个娇俏身影负手转出,两根小辫儿飘晃,立在其畔。信孝闻茄讶瞅道:“盟主?”

“极萌,”花白胡须家伙拉着羊皮卷转觑道,“这主儿该叫‘萌主’。”

蚊样家伙在我后边悄言告知:“西班牙公主。”

“伊莎贝勒,”有个苍须虬髯的老者啧然道,“这儿很危险,你们不该让她过来……”

“此间果真凶险,”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伸出炮管,顶住素袍者头额,向我投目低语告诫道,“你和那些不属于这里的小伙伴,还是瞅准机会速离为好。”

“为什么要速离?”形躯高大的素袍者遥目注视,觑定信孝之茄瞪蔫,随即爽然道,“不如就此随我杀上天外天,索性闯到你主子那里搅他个天翻地覆。正好咱们有足以超越维度的座驾,再加上这小姑娘手上之物,就更有把握了。什么主不主宰,既然他翻脸灭世,我们便去找他算帐……”

“那是你的战争,”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蹙眉摇头说道,“不是她的。各自的恩怨纠葛,自己想办法解决。别扯上旁人……”

形躯高大的素袍者移目冷笑:“弑神,是世人通往终极自由的最后必经之路。此战人人有份。”抵头的炮管忽轰,在其炽闪的目光下碎迸炸开,爆掉精瘦男子手臂。霎随其扫掠迅厉的眼光,周围所有枪械纷转,齐唰唰地射击精瘦男子萧索落寞的身影。

“无神,大家及时行乐。”荧壁又显现群魔乱舞般的影像,形躯高大的素袍者踩着如癫似狂的舞步领唱,“哪怕死后洪水滔呀啊啊天……”

我挣身欲避,形躯高大的素袍者没敢抓握手腕,改为按肩不放,忽听四周众多枪械同时爆膛。歌声嘎然而止,素袍者恼啧道:“死圣暗中散发无边晦气作梗之下,连我亦渐难受,米迦勒竟能霎时使众多枪械爆膛?”

“他爱我们。”一个满脸血肉模糊的黑袍之人掼躯失坠残械,颓倒墙边,眼犹不甘地仰望,垂泪淌落,颤抬其手,虚指天上,垂死挣扎着问道,“是不是?”

“是。”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伸手掩闭其眼皮。只发一声悲悯之叹,转视背后一名拔枪欲射的黑袍汉子,脑袋往旁稍微一歪,随着咔嚓声响,黑袍汉子竟自头颈折断,扭脖反转而倒。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拾枪在手,残臂不知如何又已复初,握枪察看弹匣,脸没抬的说道,“他一直深爱大家。”

“他根本不爱你们,”形躯高大的素袍者含泪愤然道,“而我不同。你那主子只会耍赖,看见我比其更擅长赢得人心,就翻脸了。”

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伸枪射爆其头,微喟道:“翻脸就翻脸。”

“翻脸如翻书,”身畔一门悄开,有人翻页合卷,拿起门边一盏古灯,刷亮之后,晃手拂焰,打出一影巨躯硕大。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背后炽显六翼辉芒,遮挡震荡之气,面不稍转的说道,“你的手法没使对,巨灵神稍一显形,却出不成。”

抱禽的粗嗓子家伙叼烟转望道:“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个蓝皮肤的巨人一闪就没影了。大概又是幻觉……”有乐摇扇说道:“你跟前那东西倒数快到头了,估计这个也是幻觉,无须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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