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非他不嫁(1 / 2)
南宫翊拾起手拂去她发梢的雪,轻声:“那文德王城府极深,此次怕是尚书府……陵儿要离他远些,不要与他有交集。”
楚忆陵停下脚步,双眸看不清情绪,平静地望着他:“御王,吾之家事与小女也无关,不过吾倒是想帮上一帮。”
留下愣在原地的南宫翊,拾步离去。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告知她这些,许是在第一次相遇时,那双灵动狡黠的眸子,又或许是她与自己有相同的经历吧,让他有了想要靠近,纳为己有的想法。
楚忆陵,等我。
乾坤殿。
皇上脸色沉重,许是皇后朝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坐在龙位上带着岁月痕迹的眸子朝女座中花容尽失的女子扫去。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尚书府四小姐。”
蹑手蹑脚的走到离龙座几步之遥处,她极力地控制着气息:“臣女在……”
“此事是皇家对不住你,许你做文德王侧妃,你若同意,朕便挑个时日与楚卿商量,待你及笄便入府,如何?”
对她而言,是被玷污了的身子,没有这赐婚也无人会娶,之后也能给别人做小妾,哪怕只做王姬与皇室沾亲,是她之福,这么想着,她重重说道:“臣女谢皇上隆恩。”
皇后看着乖巧的楚青瑶,点了点头,:“好孩子,回座去吧。”
盛帝话锋一转,对着南宫翊说道:“今日各府千金都在此,御王可有相中之人啊。”话虽这么说,目光却不自觉往楚忆陵那边挪去。
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神情极其认真:“儿臣倒是有心仪之人,只一眼万年。”
盛帝一听来了兴致,一脸新奇追问道:“哦!?这女子是何人啊?可在宴中啊?”
他看着她目光柔情,顿了顿:“父皇还是莫要多问了,儿臣想等她愿意。”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父子俩默契地对视,似读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留下还停在方才局面的众人,一向狠厉不近女色的御王,竟有了心仪之人,纷纷探头小声商讨是谁,朝中老臣无一不希望是自家小女。
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在这场变故下也渐变的鸦雀无声,用完午膳也纷纷离场。
“陵儿!等等我!”一声大嗓门从城门响到城末,高高的城墙内响彻着沈娇的回声。
她提起裙摆快速跑到楚忆陵身边,手肘碰了碰她,喘着粗气:“幸好你会医术,不然今日这祸水就淌你身上了。不过在偏殿时,陵儿为何不说你会医术?”
她的声音轻灵,有理有据地说道:“我若说了,那也是一摊祸水。在如深渊般的皇宫里,暴露的越多就越危险。”
楚忆陵回到尚书府已是申时三刻。
气氛凝重的正堂,“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听着声音就能感到用足了劲,跪在地上的少女抽泣地捂着涨红的脸庞。
丰容盛鬋的柳氏紧紧捏着手帕,看得心疼极了,却不敢上前阻拦。
楚忆陵闻声走进正堂,便看到了楚轩面带浓密地愠色,衣袖下双拳紧握,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轻咳一声,地上的少女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哭肿的眸子,嘶哑道:“大姐姐,青瑶已经知错了,青瑶真知错了!可事已至此,若不做小妾,凌城还有谁会娶我,你快劝劝父亲,许青瑶入文德王府吧。”
她眸底深处是全然的漫不经心,慢步越过她朝首位上的老妇人行礼道:“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布满岁月痕迹地双眸幽深,蹙眉点头示意着。
回眸,见他脸色发青,嘴里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吾楚家就当没你这个逆女!”
“不!不!老爷,若您不认她,哪怕她嫁过去也会不受待见,日子也不好过啊!您让她怎么活啊!”柳氏“扑通——”跪在他身前,举止失仪,语气恳求道。
怡红院头魁出身的她,一手琵琶绝技精湛,一曲便要上百两,一直是只卖艺不卖身,如花似玉,颇有柔情绰态,曾有多少名门世家为她赎身,重金求娶,都未曾松口。
那年尚书老太君大寿,楚轩重金请前去为老太君献曲祝寿,也就在那年,楚轩痛失发妻日日消沉,整夜哽咽难鸣,对月醉酒,只有在柳氏琵琶曲前才有些神智,老太君便每日请柳氏作曲,日久生情愫,一次醉酒误把她作成已逝的发妻强要了她,后发觉已有身孕,也未曾想过攀附楚家一毫,是老太君不想礼部尚书百年清誉毁末,才将她纳入府中,这么多年一直默不作声安分守己,不争不抢。
垂眸看着有几分相似的她,一直高傲自居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仪,他握紧的手在衣袖里松开,沉闷道:“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文德王!文姬,可笑至极,正吏尚书之女侧妃之位那是他文德王在打吾的脸!”
楚青瑶眼角挂着泪,哽咽道:“除了他,无人会要一个已经毁了贞洁的女子,阿父……”
楚许紧皱着眉头,怒声:“那便一生都待在尚书府,吾楚家养得起。”
“阿父,女儿想嫁于他!为何不可!”
“你!!”楚轩闻言,气得捂着胸口,踉跄地向后靠去,楚忆陵眼疾手快,一个快步上前扶着。
父女俩对视着,少女双眸的情绪虽与方才无变,却让楚轩感到安心,也是第一次不在逃避他这个女儿,处处为尚书府考虑的话语也让他再一次对这个女儿改观。
楚忆陵语气温淡,却振振有词:“楚青瑶,吾知你想攀附皇室,此后高人一等,可你要明白,文德王并不是垂怜于你,而是想透过你来控制尚书府,如若没有楚家,你觉得他还会高看你一眼?再者你觉得他是什么好人?他的手段和野心你远而莫及,想要嫁与他也尚可,你也依旧是尚书府四小姐,不过从你入门那一日起,你便是父亲的亲线,文德王向你求办何事都需告知楚家,心只向楚家,若做不到,那尚书府便告知世人,尚书府此后再无四小姐,你所言所行皆与尚书府无关,如何?”
楚忆陵直言着,一字一句都传入在场之人耳中,听得跪地之人心有余悸,久久未有回声。
良久,她抬起双眸,似坚定地口吻道:“好,吾心只向尚书府。”
楚忆陵轻掀眼皮,冷漠地朝下觑了一眼,与在皇宫偏殿里为她辩解时判若两人。
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懒散抬起纤细的手,云淡风轻道:“口说无凭,桃一,去拿纸墨来。”
不一会,桃一领命上前:“小姐,笔墨。”
她抬起脚步挪至砚台,裙角纹丝不动,行举站坐之姿态无一不是官家小姐之风范,甚比更为端庄,一种说不出的清贵与威仪自周身流露出来,似与生俱来的雍容尊贵气息,让人不敢抗拒。
拾起砚笔,少女指尖滑动,凤眸眯着墨纸上的几行字据,甩手浮在她面前,俯视着楚青瑶:“若能做到,便画押。”
她低下眼眸,才看清上面写的一字一句,小声念着:“吾楚尚书府四小姐楚青瑶,执书纸立据,及笄后入文德王府,不接不济,所行若弊楚,此后无楚四小姐,文德王府所举行皆与尚书府无关。”
小声呢喃却很清晰的传入了在场之人耳中。
两行字震耳欲聋,盯着字据看了许久,做了重大决定一般,抬眸眼神坚定地与她对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