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编织巨网,执网人定(1 / 2)
一夜无话。
次日巳时。
阳光彻底普照大地之际。
位于山水之间的燕王府终迎来了一场晴日滴雨。
一辆三辕青篷马车在百余名身披半甲的精锐骑卒拱卫下,穿过层层‘雨幕’,缓缓朝着沮阳城南行去。
三辕青篷马车车厢内。
许奕斜靠于软榻之上,微闭着双眼静静地聆听着窗台雨声。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身旁小木桌。
使得宁静的车厢内时不时发出道道轻微的‘咚咚’声响。
车轮缓缓前行间。
沿途百姓无不纷纷避让。
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无论是那意气风发的书生才子,还是那身着锦衣华服,后跟无数仆从的世家子弟、商贾富人、权贵官员的。
亦或者携妻带子的寻常百姓,又或者手持推车,推车上摆满了各式各样造型或精美或喜庆的货郎。
皆默默退至街道两旁。
静静地等待着三辕青篷马车以及那拱卫于旁的百余名精锐士卒缓缓通过。
那三辕青篷马车之内,乘坐的究竟是何许人也,整座沮阳城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辕青篷马车内。
许奕缓缓睁开双眼,轻轻扯动厚重的车帘后,静静地朝着街道两侧望去。
只见街道两侧处已然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百姓。
自那形形色色的百姓脸上,许奕未曾发现一丝一毫的不满之意。
有的只有那发自内心的崇敬之意。
即使身处于‘落雨’处的百姓,哪怕上身已然渐渐潮湿,其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敬重之意仍未褪去丝毫。
马车缓缓前行间,无一百姓大声喧哗,甚至于连窃窃私语声都少之又少。
好似生怕打扰到三辕青篷马车内乘坐之人般。
许奕不知自何时起有了这般变化。
许是自其破除血书童谣,还下洛城百姓一份安宁,予燕地百姓一份交代之后。
又许是自其礼送佛骨舍利,为自身披上一层神圣轻纱之后。
又许是......
自何时起有了这般变化,现如今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其已然于无形之中赢得了绝大多数沮阳城百姓,乃至于燕地百姓的爱戴。
摒除天性,无言敬送,为此不惜置身于‘雨水’之中。
这何尝不是一种无言的爱戴?
此爱戴当真是不可谓不重。
三辕青篷马车内。
许奕缓缓收回望向百姓的目光,随即朝着始终跟随在车辆一旁的杨先安摆了摆手。
“六爷。”
杨先安见状轻轻夹击马腹,快速行至车窗前抱拳行礼道。
“传令下去,凡百姓聚集之地,皆快、稳前行。”
“莫要过多的惊扰百姓。”
“此外,今日湿衣者,皆可就近至柴家煤炉坊寻伙计烘干衣服。”
许奕望了一眼人群中衣物渐湿的百姓,随即缓缓开口吩咐道。
“遵令。”
杨先安抱拳行礼答应一声,随即再度夹击马腹,朝着车队最前方快速行去。
百余息后。
三辕青篷马车默默加速驶离了此间街道。
待三辕青篷马车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街角后。
先前那处处皆宁静的街道上,瞬间重新换发了以往的活力。
意气风发的书生才子,身着锦衣华服的权贵、商贾,拖家带口携妻带子的寻常百姓。
推着手推车携无数货物的小贩,以及身着华服,后跟无数奴仆的世家子弟们,一时间纷纷自街角两侧涌入潮湿的青石板街道上。
:“包子喽,皮薄馅大的大包子咯。”
:“炊饼,刚出炉的香喷喷炊饼咯~。”
:“客官,冻柿子尝一尝啊,不甜不要钱。”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城西王大师亲手所制桃符,驱邪避凶第一至宝,只需五十文,只需五十文啊。”
:“城外白云寺慧能大师傅亲自开光的红纸、红布咯~宁花百文金,不错今朝喜啊~!”
:“木炭、木炭,周家坊今年特制的果木炭~!辽东雪灾又严重咯,识货的赶紧来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咯~”
一时间,各种叫卖声直冲云霄。
与往年不同的是。
今年的红纸、红布、红蜡烛等物格外的受人欢迎。
就连那冬日里必备的木炭、木柴等取暖之物,也只能屈居第二。
但很快。
随着第一批被‘雨水’打湿衣衫之人,自柴家煤坊走出。
原本稳居第二的木炭、木柴等取暖之物,瞬间自高天之上,直坠云泥。
最终成了狗不理之物。
而物美价廉的煤炉、煤球等物,一经百姓自发宣传,瞬间成了沮阳城百姓眼中的香饽饽。
更有大批大批的商贾,闻讯后蜂拥至柴家煤坊。
一时间,整座沮阳城内大大小小的柴家煤坊,皆被围的水泄不通。
但很可惜,商贾们心中的如意算盘此番注定是要彻底落空了。
那煤炉、煤球等物虽物美价廉,其中利润更是明眼可见。
但奈何......此物购置极其不易。
除需手持户籍,限制数量外。
更需柴家煤坊伙计亲自登门送货。
当然,所谓的不易,单单是商贾不易。
寻常百姓对此非但未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对那柴家煤坊送货上门一事多有赞扬。
......
......
午时前后。
阳光愈发浓烈之际。
一辆三辕青篷马车在百余名精锐骑卒的拱卫下缓缓驶出了沮阳城南城门。
方一驶出城门墙,三辕青篷马车的速度便不由得徒然一降。
只见往日里那极其平坦的城外官道,现如今在雪水的冲刷下,商队车轮的碾压下已然变得面目全非。
满载着各式各样货物的马车,时不时地深陷于泥泞的道路上。
三辕青篷马车驶过间,那整齐划一的号子声,时不时地透过厚厚的车帘传入许奕耳中。
三辕青篷马车车厢内。
许奕轻轻挑开厚厚的车帘,朝着号声传来处望去。
只见数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深深地陷入泥泞的官道中。
任凭马车主人再如何抽打拉车的马匹。
任凭那拉车的马儿再如何吃痛用力。
任凭那马车之后的十余名商行伙计,再如何不顾严寒地赤着膊、光着脚,满头大汗地喊着整齐划一耳口号。
那深陷于官道上满载着货物的马车仍巍然不动。
那怕拉车的马儿身上已然布满了鞭痕。
那怕喊着整齐划一号子声的商行伙计已然满脸通红,手臂处更是露出根根青筋。
那深陷于泥泞之中的车轮,仍自顾自地原地打滑。
至于那马车主人垫在车轮下的硬木,更是早就不堪重负地一分为二。
见此情形。
许奕不由得眉头微皱。
须知,官道已然是一地最好的道路。
连官道尚且如此,其余道路之现状,自然是可想而知。
若此时遭遇战端,急需自沮阳城调兵前去应敌。
此等官道岂不是延误战机?
须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援军早一刻钟到达与晚一刻钟到达,其最终所导致的结果定然天差地别。
暂且抛开军事用途不谈。
一条平坦且畅通无阻的道路,于一地民生而言,亦是有着举足轻重般的影响。
也正因此,方才有了‘若想富,先修路。’这么一句‘老话。’
百余息后。
许奕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即朝着始终跟随于车厢一侧的杨先安摆了摆手。
“六爷。”
始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杨先安见状,轻夹马腹快速上前。
“分兵二十,助商脱困。”
许奕抬眼看了一眼仍深陷泥潭之中的数辆马车,缓缓开口吩咐道。
杨先安闻言愣了一瞬。
随即顺着许奕目光望去。
数息后,杨先安抱拳领命道:“遵令。”
待杨先安驱马离去后。
许奕缓缓放下手中车帘。
随即渐渐闭上双眼。
于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新官道’一事。
毋庸置疑,无论在哪个时代里,修路都是一件极其耗费钱财之事。
更何况许奕所要修建的新官道,可是一贯穿整个燕地所有郡县的庞大工程。
其所需耗资,必然将会是一天文数字。
而以许奕现如今的财力,莫说其正处于全面备战的关键时期。
即使其身无旁事,也绝无可能独力承担起整个燕地的新官道。
至于寻求朝廷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