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私心为谁（1 / 2）
地窖里再次陷入黑暗，寂静得仿佛没有生命在这里存在一般。
明明林墨的离开没有带走光芒，地窖里的灯火也一直是这样的亮度，可斯内普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斯内普知道，离开的那个麻烦的小鬼总是喜欢让他的地窖里亮一些。
起初小巨怪第一次对他的地窖动手动脚，斯内普毫不犹豫地用毒液劈头盖脸的批了小孩儿一顿。
刚入学不久的小巨怪仰着头，对他说什么灯光太暗，容易伤眼睛，所以地窖里应该再亮一些。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小巨怪敢在他的地窖里面肆意妄为，胡乱的改变这里的一切布置，哪怕是光亮。
时间一长，斯内普也就懒得再管了，任由小鬼在每次进入地窖的时候都调亮灯光。
一开始这个小鬼还会善意地提醒自己这个原本的地窖主人一声。
还是那个烦人的小巨怪说的，他说灯光的亮度变化时最好先把眼睛闭上，否则会不适应。
斯内普曾无数次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自己在这阴暗的地窖里待了这么多年，哪里有这么多毛病？
可次数越来越多，自己也就习惯了，每次小巨怪一来，自己就下意识地先眯起眼睛。
表面上仍然在做其他的事情，实际上静静的等着小孩把灯光调整好，再慢慢放松。
斯内普觉得自己真是被这个烦人的小鬼整得越来越不像是从前的自己了。
甚至，今天斯内普先一步进入地窖，就已经把灯光调到了平日里小孩调到的亮度。
灯光映得斯内普的眼里看不清神情，连同大脑封闭术也没能一次就将他内心中翻涌的所有惊讶掩盖过去。
面前还是平日里的布置，可斯内普的眼神却总是出现一道深蓝色的光芒，在自己的眼前变成了天蓝色的温和。
他在斯莱特林做学生做了七年，又做了多年的教授，可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斯莱特林像今天的小孩一样愚蠢。
甚至连拉文克劳的半分机敏和冷静都没有。
地窖里好像是千万里远的山峰围成的高墙，少年坚定而温暖的话语似乎一直在地窖里回荡着。
如果说身为一名斯莱特林，不该只因为简单的一个承诺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的前提，算不算得上是筹码。
倾向一个向来只会给自己惹事的小孩的筹码。
假设这些都不算是可以计算在内的，足以令斯内普信服的保障。
那亲眼看着少年使用的攻击魔咒，在自己的身前改变成了防御魔咒，算不算得上是定心丸。
斯内普从来没有觉得蓝色如此耀眼而温暖，如同少年的眼睛，温润而真诚。
从前他总是怀念着故人，注意着小孩的容貌，却避开了他的眼睛。
可今天的对视，斯内普突然发现，少年的眼睛似乎有魔力。
在他愤怒担心的时候，可以抚平一切的急躁，在他麻木、冷漠的时候，又可以掀起几分愉悦的浪花。
斯内普想看看少年的眼睛，是怎样不好的眼光才能对他这样阴暗的人做出如此真诚的保证。
可又是怎样神奇的眼睛，可以让自己这个风雪中几乎冷到毫无知觉的人，勇敢地接受旁人的温暖。
内心的声音很混乱，吵得斯内普几乎听不清每一种想法。
理智告诉他，要远离少年，为了胜利，也为了少年的未来。
另一面的冲动却在叫嚣着，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到底有多么难熬，无人相信的日夜是怎样度过的。
他们吵着，试图打破斯内普的最后一丝冷静。
一次坚定的选择，对斯内普来说，是难以相信而又震撼的，甚至连他平日里的冷静都丧失了，不剩下分毫。
常年的经验让他万分犹豫之下，却仍然选择了理智，但理智的声音中，却又出现了分歧。
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应该为了大局着想，为了你曾经付出的努力着想。
另一个声音在劝说他，回首一下曾经的过往，你是一名斯莱特林，应该知道怎样的选择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斯莱特林向来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无论按照本性也好，还是按照规则也罢，斯内普都应该遵循着自己的私心，为自己去谋划一次。
当斯内普以为自己能轻易做出决定的时候，在选择了自己私心的这个路口后，却又再次陷入迷茫。
岔路过后依旧是分歧。
他的私心到底是为了谁的？到底是偏向谁的？
偏向自己的私心，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既然你想要相信少年为什么不试一次？
少年相信你应该选择同意他的承诺，因为这是第一次被人坚定的选择，或许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偏向小孩的私心，却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的神经。
什么也不懂的年龄，你又为什么要因为自己而去毁了别人的未来？
少年的话，真的能当真吗？可以是口不择言，可以是童言无忌，但偏向少年的私心，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去选择认可的选项。
用尽所有力气的选择，走到最后依旧是回到原点的岔路。
斯内普仿佛走上了属于自己心里的一条无解的迷宫。
没有人知道选择错误的结果会是什么，因为这一切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哪一条路才是错误的。
这条路只有一次机会，选择了就不能再回头了。
迷雾之中最清晰的两条选项，只告诉他了最清楚的利弊。
第一种，选择相信并且认同小孩的保证。
好处就是他终于可以被人坚定的选择，不用再成为利益的工具。
坏处就是他连自己的前途都无法保证，几乎是百分之百失败的几率，只会让少年和他一样步入黑暗。
第二种，认为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努力拉开与少年的距离，否认少年对自己的选择。
好处是少年可以活在光明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美好的未来。
坏处就是，自己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中，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主动照向自己的光明。
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抓到浮木有多么疯狂，都不及斯内普如今想要为自己选择一次的冲动。
斯内普是内心已经死过的人，死过的人再给一次生的机会，将不仅仅是疯狂可以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