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姐妹（中篇）（1 / 2）

15o年秋，奥地利大公国，林茨。

夜幕降临，帆影渐稀，多瑙河在日的疲惫中安然睡去。两岸的酒馆灯火通明，操着不同口音的商贾与渔夫们汇聚于此，手里抓着啤酒杯，用粗鄙的语言议论着城堡里的王公贵族们，脸红脖子粗。

沿河的街道片冷清，罕有人影，唯有高矮两个身影并排而行。这二人皆身披斗篷，将脸深埋在兜帽的阴影里，使人不可见其真容。偶有几次，当街边的灯火碰巧晃过他们的脸庞，束妖异的红光便从那兜帽底下窜了出来，闪而过。

这异状，若是被教会的神职人员见到了，定会当场除下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捏在手心，高声诵读起《圣经》来。先不提这种行为是否有用，在这个点上，压根不会有教会人员上街乱逛，因此两位吸血鬼可以悄声无息地穿过人类的街市，走向他们的目的地。

“芙兰......”那个矮个子的人走着走着，突然开口说道，“我妹妹她......真的在这里吗？”

这人的声音既尖又细，听起来像还没开始育的小女孩。实际上，她比那个年纪的小孩还是要大上些的——不算太多，也五年而已。

“我不敢肯定。”她身边的高个子低声道，“因此，咱们才要去探究竟，不是吗？”

这高个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男性，大约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当然，即使再过千年，他的声音也不会改变分毫。

“自那以后，已经过去五年了......”矮个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芙兰她怎样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当初是这么约定的对吧？”高个子听了她的话，低头道。

“嗯。”

“那好说了，五年也好，五百年也好，只要人还没找到，咱直找下去，反正有的是时间，对吧？”

“嗯！”

矮个子重重地点了下头，便加快了脚步。二人渐渐地远离了城市的中心区，遁入了那肮脏、阴暗的贫民窟中。

跟市中心不同，这里可谓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大概住在这条街上的人根本用不起油灯吧！这条窄小的巷子里遍地都是垃圾，食物**的酸臭味与人类排泄物的恶臭混杂在起，乌蝇群聚，臭气熏天。看得出来这里既不存在排水系统，也不存在卫生观念。

那些衣不遮体的流浪汉们，那么懒洋洋地躺在街边的垃圾堆上，手里握着半瓶廉价劣酒，不省人事。即使被路过的人给踩着了手脚，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两位视力不受黑暗影响的来客，用斗篷掩起口鼻，快步穿过了排又排的小屋，最终停在了家商店门口。

像这街上的许多店铺样，那是家以低价销售劣质食品为主业，顺带卖点自酿酒水的杂货铺。挂在店门上的块猫头形状的木牌，大概是这家店铺唯的特点了。

而那个高个子，是靠着这块木牌，锁定了目标。

“到了。”他看了眼木牌，说道。

“是这里吗？”矮个子疑道，“看起来很普通啊。”

“‘街尾的不祥黑猫杂货店，门上挂着块猫头木牌’，我的线人是这么跟我说的。总之，咱们先进去瞧瞧吧！”

那高个子说罢，便“咣当”脚踹开了店门，领着矮个子走进了片漆黑的杂货店里。

他这脚所出的声响传遍了大半条街，却连个开门确认情况的人都没有。想必这条街上的居民对入室抢劫与登门追债早已习以为常，压根懒得去管这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多亏了他们的麻木，两位不之客今晚的行动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店内的空间不大，还塞满了货架，显得十分局促。二人刚进门，没走两步，黑屋里便跳出来三个持刀壮汉，为的那人恶狠狠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的？”

站在前方的高个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仔细地将那三人打量了番，便轻笑道：

“你们是人类啊。”

“老子问你话呢！”那大汉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大喝到。

他手中的那把大刀在黑暗中闪着银光，懂行的人单看光泽便可知其造价不菲，绝非躲在贫民窟里的人能用得起的家伙。

“正好，我也有点问题想要问你。”高个子再次无视了对方的询问，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在找个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金，名字叫芙兰朵露，你有印象吗？”

那大汉听这话，先是愣，接着便举起手中的长刀，对着面前的人重重地劈了下去。

“去死吧！”当刀锋落下去的时候，他如此吼道。

这刀既直又稳，可见挥刀之人并非空有身蛮力的莽夫，而是使得出真功夫的练家子。站在他面前的若是个普通人，定会闪躲不及，自上而下地被劈成两半，命呜呼吧！

可惜，他此时所面对的，非但不是普通人，甚至都称不上是人。

手起刀落，那张黑斗篷在他的眼前碎成了布片，可是想象中的鲜血四溅的景象却没有出现，手感也软绵绵的，毫无砍中目标的实感。察觉到异常的他正欲回身，却觉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不，不是动不了了，而是不受控制了，因为连接大脑与躯干的部位，他的脖子，已经被切断了。

当他的脑袋从脖颈上滑落的时候，他看见了与自己同倒下的两位同伴的尸体。这幕将会印在他的灵魂之中，作为饯别礼，随着他路走到奈何桥去。

站在三具尸体中间的，是位黑赤瞳的俊俏少年，从面相上来看不像是本地人。他穿着身很有贵族派头的黑色礼服，上面还挂着几片碎布——那是方才披在他身上的斗篷的残骸。

“多谢配合。”

那少年抖掉了指间的血滴，冲着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优雅地行了礼。

此时，那个矮个子也脱去了斗篷，随手扔到了边。这张黑漆漆的粗布斗篷底下，竟藏着位背生蝠翼的娇小少女。那少女身着浅红的洋服，打扮得像个富家大小姐。

“纳兰，结果如何。”少女往前迈了两步，站到了少年的身旁，开口问道。

“bingo，中奖了！”纳兰暝笑着打了个响指，道。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神态，动作，以及直觉。”纳兰暝在小商店里踱着步子，边四处搜查，边解释道，“他或许嘴上不想说，但他的身体不会撒谎。当我念出‘芙兰朵露’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动摇了小下，这至少说明，他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也是说......”

“对的，这也是说，你的妹妹肯定到过这里，如果我们没来晚的话，她可能还没来得及离开。”

“芙兰......”蕾米莉亚低下了头，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