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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渺渺的行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认为冲霄宗没有能力, 也没有必要抢夺陌洲的地盘——三大宗门据守三洲,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平衡, 假如冲霄宗向外扩张,就会破坏平衡,逼得万水阁和归元门联手。
但是陌洲就在那里, 是一块无主之地,不可能荒废太久。所以, 她选择联合北斗堂, 拿下陌洲。
这既是为了对付魔修, 也是为了擒获天煞的手下, 但更多的, 是利益分配。
北斗堂就算得到了陌洲, 短期内也不可能成为第四大宗门。毕竟要把门派发展成宗门, 需要时间、人才和积累,更不必说西洲环境恶劣, 难上加难。
那么,北斗堂拿了陌洲, 她或者说是冲霄宗有什么好处呢?有,一个盟友。
她和长阳道君结了仇,双方不死, 冲霄宗和归元门很难亲密合作。而万水阁的游衍野心勃勃, 绝对不甘屈人之下,难以掌控。
一个有实力又不会造成威胁的势力,才是最安全的盟友。
况且, 还有燕白羽。元婴圆满,第一高手,随时可能进阶化神。
她需要他的一个人情。
此外还有其他考量,在此不多细表。
仅仅是北斗堂还不够,这是盟友,不是小弟。冲霄宗需要一个依附于自己存在的“小弟”,加强话语权。
所以,她来了凰月谷。
综合实力很弱,没有什么竞争力,却渴望改变的女修门派。
无论从地域还是实力上说,都非常合适。
要让小弟跟着大哥混,当然需要给好处。她本来打算的是陌洲,现在看来,还可以送给她们一笔不错的生意。
殷渺渺默默构思着未来的方向,却不知晓,此时此刻,念奴娇已经萌生了同样的心思。
叶舟把改后的丹方塞入《丹史》时,被一个抄写丹方的女修看到了。她是丹楼的女修,师父是凰月谷首屈一指的炼丹师。
出于好奇,她在叶舟走后就翻开了《丹史》,找到了被他改过的方子,觉得疑惑又好奇——好端端的,他干这个做什么?
她将此事禀告给了自己的师父,也就是凰月谷的长老。
长老很重视。她们生活在东洲,冲霄宗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自家的情况,对于其关键人物,门派一向非常上心。
殷渺渺无疑是重中之重。
门派上下对她的观点并不一致,但看她过去的种种行为,基本能认定她不会做无用的事。而本次拜访,也绝对不是路过作客那么简单。
她特地叫师弟在《丹史》里放了这两张方子,是什么意思?
长老翻来覆去看着两张丹方,愈发认定殷渺渺带着叶舟前来别有深意。她思考许久,带着它们求见了念奴娇。
念奴娇正靠在贵妃榻上小憩。旁边的绣棚上绷着白绢,数根细如牛毛的绣花针悬浮在空中,熟练地穿针引线,一朵大红的牡丹花徐徐盛开在绢布上,栩栩如生。
“深更半夜的,”她睁开眼,柔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有件事我拿不准。”长老说着将叶舟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眉毛紧皱,“你说,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念奴娇轻拢柳眉,若有所思:“丹方?这倒真是奇怪了。”
她相信在昨日的谈话中,殷渺渺的来意已然十分明晰,可当时她提也不曾提过丹方事。思忖片时,又问:“许是顺手为之。”
“我原也这么想过,咱们痴迷此道的,总有些痴意。只是,”长老压低声音,“那个姓叶的炼丹师,进的是她的屋子。”
她特地找人询问过,确定叶舟并未单独居住,两晚都合宿在一处。他们关系如此特殊,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
念奴娇尚不知晓,闻言轻轻“咦”了声,沉思道:“那确实有些奇怪了。但我没记错的话,这都是很久以前的方子了。”
凰月谷的女修嫁出去了不少,然而鲜有忘本,时而回门派小住,离去时,有些秘术、丹方或是别的什么,就会“不小心”遗留下来。
数千年来,底蕴不比三大宗门,也不像最早那么单薄。很多老旧的丹方都已经淘汰不用,叶舟专门改了这个,又有何用意?
她想不明白,却很肯定殷渺渺不会无的放矢,必有后文。
又一夜过去。
水悠然一大早便过来拜访,道:“师尊有一株相思重瓣花开了,想请二位过去赏花。”
殷渺渺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名花,我们有眼福了。”
“此花娇贵,养在山谷深处,随我来。”水悠然引着他们走向院后的藤桥,那是沿着山壁修建的小道,仅容一人通过,且无扶手,说是桥,不如说是一根稍微粗些的藤蔓,表面粗糙,便于行走,联通谷中的各个区域。
殷渺渺注意到,山壁上残留着许多深深浅浅的指痕,还有刀刻剑凿的痕迹。
水悠然道:“这里以前是锻体之地,不依靠灵力,只用手足和刀剑攀爬,这座藤桥,原来就是给弟子们休息所用。”
“怪不得,很了不起。”殷渺渺感慨。
水悠然感受到她的真心,微微一笑:“你也很了不起。”
她是念奴娇的亲传弟子,炼气期便随着师父拜访过冲霄宗。但当时,冲霄宗里叫得上名字的女修只有红砂真君,她作风强硬,得罪了不少人,一些弟子背后给她取外号,嘴下留情的叫“铁娘子”,不肯积德的就叫“母夜叉”。
元婴真君再厉害,也堵不住背地里的嘴,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