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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云潋的声音, 朱蕊的第一反应是:“大师兄?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方无极察觉不到我。”云潋的身形被朦胧的星光勾勒出来,一如往昔, “我来带你走。”
朱蕊做梦都没想过师门的人会来救她,那一霎竟然有几分无措。过了片刻, 她低声道:“走不掉的,这里都是魔修。”一个方无极就足够棘手, 现在还多了几个对她兴趣不明的魔君, 恐怕她这里一有异动就会被发现。
“给我一件你的法宝。”云潋没有选择说服她, 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朱蕊急了:“大师兄!”
云潋:“师父也来了,你当尊师命。”
朱蕊哑然。如果只是大师兄, 她还能坚持一下,可师父来了……普天之下,毕竟没有几个修士敢堂而皇之地违抗师命。
她沉默地交出了自己常用的法器, 还额外多给了一把能爆炸产生烟雾的种子。
“等。”云潋道, “他们离开时我们再行动。”
朱蕊欲言又止。
云潋问她:“你不想走?”
当然不是,朱蕊摇了摇头。她没忘记自己跟方无极来魔洲的目的,如今付出了不少,且害得师父师兄过来相救,却什么都没做就回去,难免不甘心。
她想做点什么。
云潋无意多问, 只要人愿意走就行,想了想,手指抬起, 灵力凝成蝴蝶,落于她发髻上的木簪上:“可与我传讯 。”
朱蕊点了点头。
他的身影如烟雾散去,隐入船上氤氲的黑色魔气间。
室内没有任何灵力的痕迹留下。
朱蕊提着的心稍稍安稳,可随即又升起一股混杂着喜悦的忧虑来。
能够离开这里自然好,但这里是魔修的地盘,安全离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任无为也来了又怎样,双拳难敌四手啊。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师门和方无极产生冲突。他们中哪一个伤了死了,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怎么办?
朱蕊坐立难安,只是怕被人瞧出端倪,硬是装作沉静的样子。脑海像是煮沸了的锅,一个个念头如气泡冒出又破裂,搅得她心神不定。
就在这时,岛屿的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音波阵阵传来,船体微微摇晃。
她一惊,快步走到窗前眺望。
艳红色的血云自岛上冉冉升起,化作一个骷髅头的模样。它张开血盆大口,吸食着岛上丰沛的魔气,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
僵尸侍女匆忙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站到了她身后,语气却很柔和:“魔君命我寸步不离保护姑娘。”
“这是什么?”朱蕊问。
“血魔进阶的灵魔。”僵尸侍女一板一眼地说,“实力相当于元婴。”
朱蕊咬了咬下唇,轻声问:“这恐怕不是寻常魔修能驯服的吧?”
僵尸侍女点下脑袋,眼睛流露出些许兴奋:“对,魔君们一定会出手的。”
魔洲的传统就是弱肉强食,杀掉魔君取而代之是刺激魔修们进阶的一大动力。因此,只要不是特别膨胀的魔君,都会有意识地扼制底下人的境界,更不会将一个同等修为的魔修放在身边。
除了灵魔。
灵魔是开启了神智的魔物,能够签订契约,实力强大,还不易失控。放在身边既可以当打手,又不必太担心它反水,没人不喜欢。
正说着,几艘载着魔君的巨船便有了动静。
巨大的手掌出现在上空,黑色的五指边缘泛着隐约的金光,气势汹汹地拍向了骷髅。
血灵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疯狂挣扎,却始终逃不脱手掌的桎梏,被牢牢扼制在半空。
见此,朱蕊不禁轻轻“咦”了声。她虽是金丹修为,但分辨出了其中的异样:魔修与魔修之战,魔气间多以吞噬为主,可这巨掌不同,竟是压制住了血魔之气。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同一时间,隐身于暗处的任无为也瞧见了对方的招数,啧啧称奇:“佛修堕魔,这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罕见呢。伽蓝寺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
“他应该是师妹遇到的那个佛修。”云潋记起了往事,“不是十四洲的人。”
任无为吃了惊:“又是岱域的?”
“不,是秘境里的。”云潋道。
这可着实出人预料,修士入秘境,有拿灵药的,有收灵宠的,但活人可从没有听说过,除非——“以前被关进去的?”任无为合理猜测。
云潋道:“应当不是。”
任无为还想问什么,情形又发生了变化。
一个黑白交错的圆轮状兵器飞出,边缘镶着一圈刺刃,旋转着飞过去,破空声清晰响亮。有几个逃命的魔修慌不择路,没注意到,一不留神撞了个正着,当即被劈成两半,一命呜呼。
而那圆轮杀了两个碍事的家伙,半分放慢速度的征兆都没有,仿佛刀切豆腐,刷一下就过去了,眨眼便割裂了骷髅的下半部分。
血灵魔爆发出凄厉的哀嚎,攻势萎靡大半。
舱房内,朱蕊问:“这是谁?”
“生死山的半魔魔君。”僵尸侍女说。
十大魔君里头,生死山排行第三,既不像是万影魔君那样遭魔帝的忌惮,也不像是天煞那样名盛势大。半魔在魔洲的两个标签是“好战”及“残暴”。
毫无疑问,他不是对血灵魔产生了兴趣,而是对“绝刹”——或者说玄真有了兴趣,出手试探一二。
玄真也不是好惹的。巨掌手心里亮起一个“卍”字,五指屈拢,抓住了圆轮,上头蕴含的力道击碎了无名指和小指,却未挣脱捕捉。
圆轮的速度骤然停止,而后刺刃收拢,圆轮从中裂开,分裂成了两个半环。一半为黑,一半为白,张牙舞爪,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魔宠,形如犬类,却有黑白双头,一者咆哮,一者低首。
魔犬锋利的牙齿咬住了手掌边缘,奋力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