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两拨人(1 / 2)
孙骆涯等人吃完了饭,也未曾在底楼停留,而是在店小二的引领下上了楼,前往各自分配的客房。
八间客房,皆是普通的单人间,没有当初孙骆涯与曲三思一同在言欢楼时,那败家娘们要的天字一号房来的奢华。客房之中的家具皆是寻常酒楼该有的质地,很是朴素。
孙骆涯的客房与肖汉,还有万事通老爷子相邻,其余五人则分别被分配到了各处。孙骆涯一进屋,就做到了桌子旁,替自己倒了杯水。
昨夜在入睡前,孙希平就找到了他,跟他说万事通老爷子要回幽州了,下山的时候顺便带上万老爷子,先将老爷子给送回幽州。
当时孙骆涯也没有拒绝。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走不走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孙骆涯自然是希望万老爷子能在角鹰山多带一些时日,可说到底角鹰山不是他万事通的料事斎,既然他执意要走,孙骆涯自然也会充当一次护卫,护送万事通老爷子安然无恙地返回幽州。
这不,今日天才蒙蒙亮,他们一行人就出发离开了角鹰山。
孙骆涯喝过了水,刚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房门就被人给推开了。进来的人是肖汉,他的肩头扛着一只红底木箱子。肖汉进了屋,将肩头的箱子放在了屋子里的角落,然后也不停留,与孙骆涯抱拳告辞了一声。
肖汉前脚刚走,万事通老爷子后脚就走了进来。
孙骆涯见到来人,就替老人倒了杯水,心不在焉地说道:“万爷爷,你说你在角鹰山住得好好的,咋想着要动身返回幽州了呢?”
万事通伸手摩挲着杯子,嗓音沙哑道:“万红妆那小子说要弃用最早的江湖宗师榜,改用江湖十大高手的榜单,我觉着这个想法很新颖,值得一试,可在信上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所以我得回去与他当面商量。”
知道了原因,孙骆涯的心中也就没什么疑惑了,点点头说了声“行吧”。
万事通举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出言问道:“你就不好奇楼下那四个人的来历?”
孙骆涯摇摇头道:“好奇自然是好奇的,可好奇心害死猫的说法我也是听过的。既然这次没有孙希平的直系死士为我保驾护航,那我凡事小心谨慎一些总归是好的。”
他突然笑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任何与我没有关系的事,我不去好奇,更不去掺和,那么自然是能够免去很多的麻烦。”
万事通放下杯子,点点头道:“嗯,你能这么想是最好。可人既然身处在了江湖,那么就必须要有不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的觉悟。江湖这么大,人生那么长,麻烦事总是会一件接一件的来骚扰你,而你能做的不是去逃避麻烦,而是去解决麻烦。这世上,只要是麻烦,就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受教了。”孙骆涯一脸认真。
万事通却是呵呵一笑,道:“楼下那一行四人,是幽州长远镖局的镖师。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是长远镖局的镖头,道上人称他为‘离手刀’邓左熙。”
孙骆涯转念一想,喃喃道:“我前几次偷跑下山的时候,也遇见过几次镖局的人。只不过我之前遇见的镖局中人,都是声势浩大的队伍,一队人马光是镖头就有两位,手底下的镖师更是十余人,他们的镖车以及镖旗都极为惹眼。可今夜遇到的……怎滴才寥寥四人,难不成他们只是刚巧路过小扬州,而不是在走镖?”
万老爷子摇了摇头,解释说道:“镖局在江湖上有三种走镖方式。分别为威武镖、仁义镖、偷镖三种。威武镖是在镖车的押镖货物上长竖一杆大纛旗,旗帜上除了写有镖师所在的镖局名字之外,还有此行走镖的镖师名字,镖头的名字写在最上面,其次是各位镖师的。
大纛是活动的,上面装有轱辘。镖师走镖时会将大纛的旗帜拉升至最高,这叫拉顶旗。早些时候,镖师之中还有人随身携带锣鼓,走镖时会以长槌敲击锣鼓,发出‘哐哐’的响声,镖师们就会趁机喊号子,如‘合吾’,有时也会喊镖师所在镖局的名字,这叫亮镖威。你之前遇到的镖队,走的就是威武镖。”
孙骆涯一脸恍然道:“我之前遇见的那几支镖队,确实与万爷爷说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们的队伍中,可没人敲锣打鼓,都是在到了一座山头的时候,镖头会喊一声‘合吾’。”
万事通点头道:“是了。一般来讲,那些在江湖中有地位的镖局,都会光明正大地走威武镖。在他们路过一座山头,或是一处陌生路段时,就会有镖头高喊一声‘合吾’,合吾就是与我合得来的意思,若是此地有贼人埋伏,在听到这一声镖号之后,就会出面与镖队进行谈判。
若是谈得拢了,山贼土匪们就会回敬一声‘合吾’,示意那些仍在埋伏中的贼人匪子这支镖队是他们的朋友,可以放行。而与镖队的镖头喊话不同,山贼土匪之流,是一人就得喊一声‘合吾’,所以每当有镖队路过山贼窝的山头时,就能听到满山的合吾声,场面极度震撼。”
孙骆涯想了想之前自己遇到的那几支镖队,似乎山贼们都挺给面子的,几乎没有山贼与他们起冲突。不过也有例外的,先前他在角鹰山山脚救下的徐家父女,他们原本也是镖师,估计是与泉山四盗没能谈拢,使得他们想要杀人越货。
“那其余两种走镖方式呢?”孙骆涯问道。
万老爷子喝了口水,缓缓道:“走仁义镖的话,大纛下降一半,以半旗高走镖。镖师打十三太保长槌锣,或五星锣、七星锣。这也搁在以往,如今镖局基本上都不走仁义镖了,所以很难见到这等敲锣打鼓的阵仗。
再怎么说,如今的江湖可不是以往的那座老江湖了。以往那座江湖黑白两道都讲‘仁义’二字,如今这两个字不管是黑道或是在白道,都成了那些小人的坑蒙拐骗的把戏。
况且,如今做这些山贼与土匪的,谁还管老一辈的那些规矩。基本上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你要是走的威武镖,山贼见你们阵仗吓人,就回你一句合吾。可若是见你们镖师鬼头鬼脑,路过他们山头时心里边慌得一批,他们也就不会与你们讲什么合不合吾的,拔刀就是干。”
孙骆涯笑了笑,道:“是这个理。”
万事通下意识地抖了抖袖口,“说到这偷镖,是指镖队在遇到某个关卡或某座山头特别厉害时,而他么镖队又斗不过他们,在这个时候,镖队就会把大纛收起,马匹上的铃铛摘去,车轱辘上涂上油水,悄悄地不做声,偷摸着过山头关卡。”
孙骆涯唏嘘道:“他们这跟自己骗自己有什么区别?即便做到了悄无声息,可真到了一座山头,到处都是山贼土匪们的眼线,想要偷摸着过去,几乎不可能。”
万事通语气平静道:“话是这么说,可他们总得糊口不是?有些镖师即便知道这趟镖走的不容易,可若是不走这镖,哪来的佣金买粮食吃?所以,人啊,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都是被这世道给逼得。”
孙骆涯皱了皱眉,道:“万爷爷,那你说楼下这四名佩刀男子走的是什么镖?”
万事通略作犹豫,可还是说道:“他们走的是偷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