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汉家烟尘 六六章 窃国者王（2 / 2）

只今画里犹知处，

一抹寒烟似六朝。

这是程嘉燧的诗。程嘉燧诗盖当世，被人称为“一代宗主”、“一代大家”。

程嘉燧对李易，是又爱又恨。

年轻时候程嘉燧勤奋读书，可惜什么也考不中，后来就弃文从武去练剑。这更是不着调的事儿，哪能有什么结果。再后来，他就想着总得弄一门吃饭的手艺，于是他就想起了唐寅唐伯虎。

唐伯虎在明朝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谁都知道他是大画家，当然，不是什么高尚作品，是画小黄图，也就是春宫的大名人。

唐伯虎的春宫，惟妙惟肖，随便一幅，就值几两几十两银子，程嘉燧觉得这活不错。于是他就开始练习画小黄图。

可是画小黄图是需要模特的。人家唐伯虎一天见的裸体美女，比他一辈子见的都多。他没钱请美女模特，又逛不起窑子，自己娶的婆娘模样还不咋地，上不得画。再说，有把自己老婆裸体画拿出去卖钱的吗？眼看这个梦想又要夭折。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看中了他的山水人物画，出钱买了。虽然没几个钱，也能糊口。

然后，奇葩的事儿来了。

程嘉燧每画一幅画，就手欠，一定要在上面题诗一首，嘚瑟嘚瑟他的才情。日子久了，大家发现这画多好不说，这诗真心不错，于是就不要他的画，只买他的诗了。

可什么叫倔人呢？程嘉燧就是。这货牛脾气上来了，要买，就配画一起买，不买拉倒。

要不说读书人会读傻了呢，程嘉燧就处于这个状态。你说写几句诗多容易，画一幅画不仅费时间，还需要那么大一张纸，成本也高啊。可人家程嘉燧乐在其中，谁也挡不了。别说，就这样痴心于画，他的画技真与日俱增，渐渐出神入化起来。

可是这两年，李易开始写歪诗。物以稀为贵，这歪诗配上曲子，红遍大江南北。

过去的歌词，那都得是正经的曲子词，对仗格律极严。李易的歌曲哪讲究这个。

可是劣币驱逐良币，李易的歌词居然就引发了新文化运动。然后，程嘉燧的诗就没人看上眼了。

您说这程嘉燧喝粥都有点儿连不上溜了，不恨李易就是怪事了。虽然他那时根本不知道李易是谁，可不耽误每天骂几遍。

可是忽然有一天，程嘉燧发横财了。

中彩票了？当然不是。是程嘉燧的家要动迁了。

程嘉燧就住在上海县，人家有画家气质，当然要弄个大园子。上海县地不值钱，上海县郊区地更不值钱。程嘉燧卖画所得，就买了野外一大片地方，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这财要找人，神仙挡不住。

忽然这么一天，官府突然宣布：上海县划给一个叫李易的了。

程嘉燧就没明白：这李易是科考高中，外放当上海县令了？那也不能说这个县归他了啊，用词不当啊。你就是给皇帝当狗的，看门望户而已。

后来他才知道，敢情是李易把皇帝一通胖揍，揍的如同死狗一般，皇帝服了，干脆把上海县送给李易了。这可真应了那句话：“窃钩者诛，窃国者王”了。明朝文字狱搞了多少起，多少大臣被安个反诗反文的名头，被诛了九族。这李易炮轰紫禁城，居然换来大片封地。这上哪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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